沒有親身經歷,我也知道被龍血屠殺了多少人。這幾乎是......必死無疑。”
白逐偏頭示意他:“要下去看看嗎?”
林儀風卻搖了搖頭,吞下一口柏圖斯紅酒後把手裡的外套放在墨綠色椅子上,說:“先說說其他事情吧。‘回溯計劃’裡有個人被撤了回來,他找到我,想要尋求我的幫助。”
他在這裡停頓了一會兒,掂了兩下手指,看向白逐,問:“你知道他手裡有個什麼東西嗎?”
白逐撐起長眉,沒有說話,她的表情已經寫明瞭她的疑惑,示意林儀風繼續說下去。林儀風斟酌了一下,晃著手裡的酒杯說:“與分子重組系統相對的,分子粉碎技術。”
“噢。”白逐終於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同樣與眉毛一樣令人過目不忘,上翹的睫毛讓眼睛周圍一圈的面板像是油畫的色彩,年齡的增長讓這雙眼睛愈加風韻生動。
“難以置信。”她接下去。
林儀風一隻手插/在褲兜裡,露出他的腕錶,抿了抿被酒液潤溼的嘴唇後說:“我已經決定給予他幫助了,不遺餘力。我很難想象如果這一技術系統化應用,世界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就像我們當初對待分子重組技術一樣。”白逐說,“在重組技術誕生前的幾個月裡,我們還無法想象它應用到現實中會是什麼樣子。”
“分子粉碎技術如果應用到軍事中,將會製造出比核彈、太空粒子炮更加具有毀滅性的武器,它能擊碎一切粒子,悄無聲息地讓某種物質消失掉。它很平靜,也暴怒非常。”
“所以現在毀滅和重生都被我們掌握在手中了。”
“確切的說,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回溯計劃’一定迫切地需要這種技術支援,我想他們應該已經找到對付龍王的辦法了。”
林儀風抬抬眼睛,說:“天上還有一個NHL-7355號飛行器正在裝載。”
兩人沒有再說話,林儀風默默地把剩下的酒喝完,抬起腕錶看了看時間。白逐忽然問:“那個發明出分子粉碎技術的人是誰?我要對他致以最高的敬意。”
“姓高,一個籍籍無名的年輕人,真的很年輕,二十多歲,他的本職工作竟然是地科院的地質研究員。他來見我的那天緊張得脖子都在抖,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很難想象就是一個年輕人研究出瞭如此震撼人心的成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手上有毀滅地球的力量,只是很老實地問我能不能幫他,如果不行他就不再打擾了。”
白逐看著林儀風比劃手勢,等他一長串話說完了,白逐語氣肯定地回答:“他必定會成為一個英雄。我們終將老去,而總有人正年輕。”
林儀風點點頭,表示認可白逐的想法,然後他再次看了看腕錶。白逐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站起身,把身前的衣服掖平:“你很急嗎?那先下去看看你兒子究竟怎麼樣了吧。”
“其實不是很著急。”
白逐已經穿過一條狹窄的過道,從掛有《雛菊與罌粟花》的牆下走向公館後面的廊道了。林儀風站在油畫前端詳了一會兒,這副作品被已故的簪纓侯爺以3.77億的價錢買下來,掛在了這裡。
手術室裡,齊明利完成了最後一步,轉開床架,走到外面去坐下來歇息,倒了一杯熱水。肖卓銘看了眼空掉的石英管,再看了看站在外面的符陽夏,符陽夏朝她點點頭。
冷凍解除,自動開啟的復甦程式。肖卓銘扶著金屬架站在旁邊,抬手擦掉額頭上的汗,盯住符衷的臉。倒計時開始跳動,肖卓銘悄悄數著秒數,等最後一秒跳掉了,符衷猛地咳嗽起來。
符陽夏還是站在外面,在看到符衷醒來後,他轉過身,面對不遠處的金屬門,從外套下方抽出一把槍,旋上消音器。符衷睜開眼睛,他的瞳孔因為忽然遭遇強光照射,猛烈收縮。
肖卓銘把他扶起來,往他脖子下面注入藥劑,減輕他的冷凍後遺症。丟開針管後,肖卓銘問符衷:“還記得季垚嗎?”
“季垚。”
符衷看著她,因為不適應光照而緊蹙著眉,眼瞼下的淡藍色小靜脈匍匐在富有光澤的面板下。他的大腦疼得厲害,有許多記憶像海潮一樣在翻湧,尋找安身之處。強烈的暈眩感讓他產生了一種沒來由的恐懼和慌張,心臟也隨之絞痛,像是一把燒紅的鐵鉗伸入他的胸腔,把他的心瓣一點一點切碎,化作滾燙的血漿。
揪緊心口處的衣服,符衷弓起身子大口喘氣,如同溺水的人。他閉上眼睛,拽緊旁邊的鐵架,手背上暴露出青筋。腦中的海潮漸漸退去,一下子遠離,遠到了天涯之外。他在記憶中搜尋季垚的名字,卻換來大片的留白和空缺,比恐懼更令人驚惶的是空虛,像有狂風過境,漫天的沙塵迷住了眼睛。
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中正不受控制地湧出淚水,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而悲傷。符衷捂住眼睛,抹去眼淚,卻很快又被洶湧而出的淚水替代。他看著滿手的水痕,卻找不出讓自己如此悲痛不已的原因。彷彿那些山水般的留白,已經把他整個人擊垮,他的靈魂也因此變得遍體鱗傷。
最後他茫然地抬起頭,看著肖卓銘問道:“他是誰?”
肖卓銘怒罵:“我/操/你/媽!”
正坐在外邊休息的齊明利教授端著水杯在喝熱水,他面前的桌板上攤著一本畫冊,齊明利伸手翻過一頁。忽地一陣氣流撞向他,一條手臂猛地卡住他的下巴,粗暴地把他從椅子上提起來。
手裡的水杯噹啷一聲摔在地上,椅子也被踢倒了,濺開的水滿地都是,冒著氤氳的熱氣。齊明利被鎖住喉嚨,抬手扳住鎖他的手臂,卻發現對方的肌肉硬得像鋼鐵。可憐的老教授臉漲得通紅,回過手肘擊打符衷的腹部,卻被他一下扣住手腕,然後一條冰涼的東西從他手腕上穿過,拉過右邊肩膀,把整隻手都反折過來。
齊明利痛喊了一聲,額頭紅得發亮,眼鏡也歪掉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正沿著顴骨往下流。他的手臂被折脫臼了,符衷準確無誤地錯了他一根筋的位置,半邊身體頓時劇痛難忍。
冰涼的東西是風衣腰帶,符衷敞開著衣襟,裡面穿著整套的執行部制服,胸前的雄鷹巨樹閃閃發光。他把齊明利控制住,面對著緩緩開啟的金屬門,抬起裝有消音器的槍頂在齊明利的太陽穴上:“聽說你從我的記憶中刪掉了一個人?”
“噢......天哪!”齊明利痛得說不出話,“老天,我都已經89歲了......”
符衷咬住後槽牙,把齊明利拖進手術室,踹開一條椅子,將教授的頭猛地按在金屬桌板上,發出哐啷的巨響。符衷壓住他的臉頰,用槍死死抵住太陽穴,手指扣在扳機上,槍裡子彈滿匣。
肖卓銘在電腦上破譯密碼,她這些天跟在齊明利旁邊工作,記住了他在這臺電腦上的所有操作,包括一個小小的開機指令。她看了眼符衷的動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