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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擂擊鏡子似的海面,激起漣漪。

等漣漪重新被撫平,季垚才面無表情地抽回槍,盯著遠處的雪線,在對講機中說:“星河,鎖定目標。派B-26武裝直升機前往目標定位,我們只要死者。”

朱旻輕聲問:“你把他擊斃了?”

“沒有。我打碎了他的膝蓋骨和腕骨,讓他在我面前跪下了。”

“你為什麼沒有一擊斃命?”

“因為他懷裡抱著一個人,一個死掉的人。死者名叫宋塵,是哈爾濱分局的見習執行員,今年十九歲。我知道,唐霽一路上都和這個小男孩在一起。剛才我打穿了唐霽的膝蓋骨,即使雙膝跪地了,他仍然沒有鬆手。他身上沒有武器,空手而來。”季垚停頓了一會兒,看黑色的直升機在甲板上降落,“他只是想求我們把宋塵送回去而已。”

人死事休

“所以你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嗎?他可是曾經陷害過你的罪魁禍首,你這一身的傷都是拜他所賜。”朱旻的屁股剛捱到飛機上的座位,在季垚對面坐下來,順手取下壁板上的步槍抱在懷裡。

季垚戴上耳機,撐著敞開的機門注視外面的情況。狙擊槍被他靠在旁邊,狂風正鑽進機艙內肆虐,他不得拔高音量才能讓朱旻聽清:“安靜點,醫官,你最好坐著不要說話。”

同行的還有四名執行員,分別坐在兩邊,把守兩架重機槍,他們剛好擋了不少風,朱旻坐在中間才感覺好受一點。他摸摸被凍疼的鼻子,拉上面罩,甩掉身上的白褂子,套上防彈背心。

“楊奇華教授不是研製出來了新型的的防彈衣嗎?我們什麼時候能有望穿上它?我聽說那是一項不得了的發明,穿上了他就刀槍不入。”

“那你要去問問楊教授了,他已經把資料傳給了座標儀,座標儀上的專家會解決的。”季垚說,他靠著壁板,身上的大衣已經脫掉了,由於注射過抗凍劑,使得他並不會感到寒冷。

有個執行員說:“座標儀......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回到座標儀上去了。”

艙中忽然陷入沉默,朱旻綁皮帶的手頓了頓,垂下眼睛,然後繼續默默地把皮帶扣扣上。執行員眯眼看著外頭不斷在冰面上反射的陽光,他們的臉色因為長期的緊張和疲勞而顯得憔悴。

季垚擦拭著唐刀,他作為這裡最高的官,和一群普通的執行員坐在一起。他聽到他們的輕聲抱怨,這種抱怨就像幽靈般遊蕩在執行員們中間,包括醫生、勞工、專家和學者。季垚常常聽到這樣那樣的聲音,每當他躺在休息艙裡整夜整夜失眠的時候,他常常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聽到蜂鳴般的竊竊私語,而他自己也能與這些私語產生共鳴。

唐刀在他手中煥發出晶然的光,刀刃倒映出他的眉目,深陷的眼眶中,留存著他失眠以及發瘋般思念某個人的證據。他將刀收回刀鞘,偏頭看著越來越近的雪原,輕聲說:“想家了嗎?”

“想啊,長官,怎麼能不想家。”執行員笑笑,低頭檢查自己的手套,“當我看著我的同伴一個一個死去的時候,思鄉之情就油然而生了。難道您不嗎,長官?”

季垚微笑,但他的長眉沖淡了笑意,變得像北極的陽光一樣,被一縷纖雲汲取了淡薄的溫度:“我們都是人,所以我跟你們一樣。我也在等著回家,但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

執行員看了他一眼,說:“我還以為您鐵石心腸。”

“鐵石心腸和想回家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嗎?”季垚說,飛機快要降落了,飛行員正在耳機裡彙報情況,但季垚的聲音還是淡淡的,炊煙似的漂浮著,“兩碼事。”

“警告,B-26正在降低高度,請做好落地準備。繩索已經降下,倒計時開始,請注意防護和地面火力攻擊。”飛行員在駕駛艙中發來提醒,他按掉一個開關,直升機下方掛下兩條升降索。

“出艙!出艙!快點,士兵!動起來!”季垚在發動機和旋槳的轟鳴裡朝執行員做手勢,並戴上防護目鏡,朱旻已經揹著槍攀上繩索,迅速滑落到下面平整的雪地上去,滾了一圈後站起身。

一名執行員很快地親吻了一下手裡的照片,季垚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進衣服內袋,最靠近心臟的地方,問:“是愛人嗎?”

年輕的執行員拿起旁邊的步槍掛在背上,回答:“是未婚妻,婚禮定在八月,一個暑氣襲人的好日子。我們的父母都對這樁婚事很滿意,而她也正等著我回家去。”

“你們很幸福。”季垚說,他的面罩遮住了他的表情,執行員沒有看清。

“指揮官呢?一定也有愛人等著你回家吧?您的手指上一直都戴著戒指呢,大家都說指揮官有一個美麗的未婚妻。”

“啊,是的,他等著我回家。”季垚簡短地回答,在聽到“未婚妻”三個字之後他極為淺淡地笑了一下,只有在這時,他的眼睛裡才能生出泥融飛燕般的柔情來。

世界上的等待有千種萬種,但唯一令人執著的叫來日可期。季垚在一切還沒發生的時候,就在腦中規劃好了未來,那時候寒冬未至,他也曾豔若驕陽——得意洋洋,以為自己前途無量。那時候世界是被照耀的,如同敞開的花園,堆砌花壇的每一塊磚都有可能是特洛伊的城牆,落於其中的悲傷只不過是竭力追趕之後產生的失望。

季垚最後一個落地,在他比出手勢後,直升機升高了一些,開始在雪原上空環飛盤旋。建築群完好無損地佇立在平原上,季垚甚至能看到炮塔底座的棕紅色鏽跡,正在被凝結的冰塊攻城略地,慢慢剝蝕。

唐霽跪在雪地裡,懷中抱著一個瘦小的人,用毛毯裹住。他的膝蓋下面全是血,紅泱泱的,但是不漫開。執行員圍住唐霽,朱旻站在包圍圈外,撩一把頭髮,捏緊手裡的槍柄。

執行員給季垚讓路,季垚揹著刀走到唐霽面前,他的靴子緊緊綁住小腿,光亮的靴面上堆著雪。這樣的季垚是很威武的,他寬肩窄腰,肩線挺直,站在那裡就像脊樑上長著松樹。他跟符衷很般配,朱旻想,能把這樣的男人****操得滿身都是痕跡,符衷也是很有點本事。

當然符衷的本事不止於此。

朱旻以為季垚會做出過激舉動,還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就在腦子裡模擬了無數次緊急情況處理方案,包括要扯個什麼樣的謊才能讓那些執行員不對此起疑。朱旻已經想好了十套說辭,他得要保證這些人的行軍日誌本里不會出現編排季垚的話——他就像個老媽子天天在操心這個病**心那個病人,滿腹憂愁,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季垚在唐霽面前站了一會兒,長長的影子淡得幾乎看不出顏色,微弱的海風從水裡爬上來,纏在他腳邊。唐霽懷中垂掛下來的薄毛毯此時被微風吹拂,像睡著了的女人的手臂,垂在床榻旁。

“什麼事?”季垚問,他垂眼看著被毛毯從頭到腳裹住的人。死者只露出模糊的臉部輪廓,一縷頭髮從縫隙中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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