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覆就抬步離開了樓道。
九點多鐘,家家戶戶燈都亮著,路上行人三三兩兩,這條路來的時候還能看得到平坦地方,現在讓她沒路燈走,有些困難。
鬱子婧本就喝了酒,身體平衡沒那麼好,再加上路不平坦,她走了幾步差點摔跟頭,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包裡手機鈴聲響起,她愣了下接起電話。
靳霜的聲音透過電流傳進來,她問道:“你晚上還來嗎?”
鬱子婧聽著她說話,腳下沒注意,一個踉蹌身體往前倒去,只聽得啊一聲,電話結束通話了。
靳霜瞬間就緊張起來,還沒等她打過去,鬱子婧就打了過來,她語氣不若平日那般正正經經,而是透著股軟糯和委屈,她說道:“靳霜,我腿扭了。”
電話這邊靳霜捏緊手機,問她:“你喝酒了?”
這醉態,隔著電話她都能感覺到,靳霜越發擔憂:“你別動,我去接你好不好?”
鬱子婧笑了一聲:“不用,我很快就回來,你等我。”
說完話她就準備站起身,只聽得嘶一聲,靳霜的整個心都被緊緊擰著,她落下話:“你別動!把地址發給我,我去接你。”
鬱子婧腦袋昏沉,但尚有理智,她拒絕道:“你別來,你腿不好。”
靳霜順著她的話道:“好,我不過來,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只是看看好不好?”
她面對鬱子婧用哄孩子的語氣,絲毫沒覺得尷尬,一想到鬱子婧獨身在外還喝了酒,她心懸的高高的,哪管現在受不受傷。
鬱子婧沉默片刻,想了想說道:“好。”
微信上很快傳來鬱子婧的位置共享,靳霜已經在掛電話的時候聯絡好趙熠了。
趙熠的公寓和她的在一處,就在醫院附近,他聽到靳霜的話立刻動身來醫院。
剛到病房門口,靳霜穿著病服坐在輪椅上,仰頭看他,語速很快道:“走吧。”
明明接個人而已,緊張的要去轟炸世界。
趙熠見她如此緊張調笑:“什麼人這麼重要?”
靳霜瞥眼他,沒說話,眼睛定定看著外面,今夜無月,只有星星幾顆,冷風從視窗呼嘯,她側顏緊緊繃著,眸色裡盛滿擔憂。
趙熠低頭淺笑,試圖緩和氣氛,他趁紅綠燈的時間扭頭看靳霜,慢聲道:“你現在的表現,真像你第一次接任務的樣子。”
“不對,要比那個時候還要緊張。”
靳霜連扭頭的空隙都沒有,她看著手機上的小點,整個心揪起,見綠燈到了趙熠還沒啟動,她斂眉:“開車。”
要不是腿不利索,她真想踹了趙熠。
趙熠被勾起的好奇心滿滿,他順著靳霜報給他的位置左拐十八彎,終於在一個破舊的巷子口停下了,巷子裡面黑黝黝的,靳霜作勢就要下車,似是忘記自己有傷在身。
趙熠忙拉住她手腕,沒好氣道:“你去哪啊,殘疾人。”
靳霜被他說的眉頭皺起,示意趙熠到後面拿出輪椅坐上去才推著往巷子裡去,這邊沒路燈,靳霜也不知道鬱子婧還在不在這裡了,她讓趙熠把手機的照燈開啟,往巷子裡看,在盡頭處,見到坐在路牙上的纖細人影。
“子婧。”
靳霜叫出她名字的那刻有些顫抖,要不是腿傷,她真想衝過去將那人牢牢抱在懷中。
鬱子婧聽到身後有人叫喚自己,她扭頭,見到靳霜坐在輪椅上慢慢過來,她身後還有一束燈光。
她被光刺到,眯了眯眼,覺得眼前的靳霜和平時很不一樣。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卻給她滿滿的安全,好似跟著她就能走出這裡。
鬱子婧嘟囔:“靳霜,這裡到處都是路,我出不去。”
模樣似是孩子,靳霜鬆口氣,手往她伸過去:“來。”
鬱子婧卻沒動。
靳霜見她傻愣愣坐在原地,她擰了眉不放心推著輪椅上前,居高臨下看鬱子婧,眼裡幾番柔情壓抑不住,就連聲音都帶了三分溫柔,她詢問道:“回去了好嗎?”
鬱子婧點頭:“好。”
她起身,和趙熠打了招呼,完全看不出醉態,剛剛在電話裡的軟糯都隱而不見,靳霜微微放下心,當是自己想多了,鬱子婧一向自律,喝多了這種事不存在的。
只是到了車上,靳霜才知道在酒精面前,人人平等,就是自律的鬱子婧喝多了,還是會醉。
醉的不明顯而已。
趙熠頻頻看後車鏡,坐在後面位置上的兩個女人黏在一起,準確的說是剛剛接上車的女人一直纏著靳霜,宛如八爪魚般手腳並用,靳霜的臉色隱在黑暗裡,看不清楚。
他等紅綠燈的時候故意沒動,不見靳霜催促,反而聽到她小聲低語,似是在和身旁的人說話。
趙熠嘖嘖兩聲,松離合器踩油門,車子霎時飛出去,比來時快多了。
車子很快到了醫院,趙熠先送鬱子婧進病房,而後推著靳霜進電梯,到二樓時,趙熠眼睛瞥到靳霜的左腿上,欲言又止。
靳霜舒眉:“怎麼了?”
趙熠將她送到病房門口,想了想還是道:“你腿還沒好,節制點。”
靳霜瞬間就黑下臉。
門砰的一聲關上,趙熠摸了摸鼻尖,他說錯話了?
☆、第十二章
靳霜關上病房門,轉頭看鬱子婧已經坐在床上了,不知道是不是酒醉頭疼,她看鬱子婧面色有些發白。
靳霜推著輪椅慢慢過去,小聲喚道:“子婧?”
鬱子婧垂頭看她,眉頭緊緊皺起,就這麼定定看著她,靳霜在她如此眼神下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房內很久都沒人說話,鬱子婧和靳霜只是互相對看,靳霜有些壓不住氣,她手指摸在輪椅邊緣,指腹摩擦,偏頭問道:“子婧,你怎麼了?”
鬱子婧似是回神,空洞的眼睛有了亮色,繼而看向靳霜,唇角動動,雙手捏起疑惑道:“靳霜?”
她語氣裡還有幾分不敢置信,靳霜沒回話,鬱子婧蹙了秀眉:“我是在做夢嗎?”
靳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不是,你沒有在做夢。”
鬱子婧一把拉住她手:“那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是還在恨我,都不肯和我說話了嗎?”
靳霜有些莫名,她察覺到不對勁細細詢問:“我恨你?”
鬱子婧雙肩鬆垮,頭垂低,雙手攪在一起,指尖發白,靳霜心疼的用掌心覆蓋她動個不停的雙手,鬱子婧抿抿唇,聲音很小,她說道:“嗯,你恨我去找你去遲了,回來都不和我說話,也不和我聯絡,我找你,你還躲我……是不是?”
靳霜瞠目結舌,一時不知道回什麼話。
房內鬱子婧還在喋喋不休,什麼雨下太大了,什麼她找了很久,什麼家裡人都不讓她出去,靳霜心頭宛如被刀割了般,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