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文雄,而是提前兩裡等在路旁的李睿。
李睿沒跟楚柔和毛貴去追殺鮮卑,而是帶著她收攏的那些新兵搬運糧食,在楚寧她們回來之前送到了平剛城。
陳隆建站在李睿身後,面含悲色,緊握雙拳。
“陳旗總!”楚寧打馬上前,微笑道:“辛苦了。”
“將主!”陳隆建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面:“請將主為我等做主!”
聽陳隆建講完經過,楚寧接過從他手中遞來的兩枚圓扣,面沉如水的下令:“繼續走!”
沒多時,幾支兵馬便抵達了平剛城,蕭鴻飛和楚寧翻身下馬。
“末將蕭鴻飛,參見五殿下!參見顧將軍!”
“末將楚寧,參見殿下!參見顧將軍!”
與蕭鴻飛一樣,楚寧行了個單膝跪禮,接著便聽見一道中年聲響在頭頂響起:“起來吧。”
楚寧站起身來,便見顧文雄和李湛都在看她。
李湛被餓得只剩下皮包骨頭,勉強撐起笑容說:“楚昭義這回立下了大功,待本殿下回京,定會奏明父皇。”
楚寧聽出了李湛的言外之意,心中暗想:一般口裡說定會,那就是也可能不會,而且,你此處喊的是‘父皇’……這表示你心虛了麼?想用身份來壓人?放心吧,本將軍還留著你有大用呢,現在可不會拿你怎麼樣。
顧文雄倒是不像李湛這般,而是比較客氣的說:“可否請兩位將軍,為本將講講如今形勢?”
楚寧沒說話,由蕭鴻飛開口講來,他講得簡潔,沒幾句便說完。
“看來,鮮卑是真的退兵了。”顧文雄聽完,苦笑道:“未曾想,浩浩蕩蕩的東征,最後卻是結束在你們兩位手裡,慚愧!慚愧啊!若非有兩位將軍,這場東征,怕是會成為名垂千古的笑柄罷?”
蕭鴻飛面色一頓,尚未想到如何接話,便聽楚寧正色道:“顧將軍怎麼可如此菲薄自己?若非是將軍捨身取義,借平剛城牽制住了大量的兵馬,又豈有蕭忠武與末將之今日?”
“這……”
聽楚寧這麼一說,顧文雄頓時楞住,卻聽楚寧繼續道:“此次東征,五殿下亦是功勞不菲,若非是五殿下運籌帷幄,鮮卑人又怎麼會兵合一處?中得顧將軍的牽制之計?”
蕭鴻飛被楚寧這驚世駭俗的說法嚇住——這次東征,李湛和顧文雄可以說是從頭到尾都在打醬油,不但打醬油,還因為他們的失誤,差點丟了整個幽州,回到朝廷肯定會被追究責任,輕則罰俸削爵降職,重則獲罪抄斬。
可經楚寧這麼一說,這兩人非但沒罪,反而還有天大的功勞……
蕭鴻飛感覺,自己面前似乎打開了扇新世界的大門。
顧文雄也是打摸爬滾多年的人,虛報軍功喝兵血的事情也沒少幹,但此刻一聽楚寧這話,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喝兵血算什麼?虛報軍功算什麼?殺良冒功算什麼?這裡還有個敢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的!
與顧文雄相比,李湛就激動多了,聽得有脫罪的辦法,連忙附合道:“楚將軍說得正是,若非我等齊心協力,鮮卑又怎會大敗而歸?”
楚寧聽得心裡直呵呵,暗想,鮮卑敗不敗,與你李湛有什麼關係?主要還是顧文雄和那八萬精兵吸引了火力好嗎?
不過,楚寧也沒壞李湛的面子,甚至與他相談甚歡,隨後一行眾人,走進了楚寧新搭起的軍帳,上演了重頭戲。
楚寧與燕夫人和蕭鴻飛早就商量好不率兵進城,因此,一到城下,各軍便開始安營紮寨,而以楚寧現在的身份,自然不用親自操心這等小事,坑人賺錢才是她的職責。
入了帳,李湛、顧文雄兩人並坐上位,楚寧與蕭鴻飛兩人相對而坐,隨後楚寧又令梁家兩姐妹帶著侍衛在外嚴守,佈置好這一切,楚寧才將自己的想法擺上明面來。
簡單來說,楚寧就是想賣人頭。
慶朝計軍功的方式十分簡單粗暴,直接就是數人頭和算繳獲,繳獲是進了楚寧倉庫的東西,肯不可能再拿出來,但人頭這事兒好辦啊,畢竟,蕭鴻飛和她這半年以來包攬了大部份的鮮卑人頭,除了當初在冀州和狐蘇縣那邊報過兩次功之外,剩下的人頭可都硝制了冰鎮著呢,不拿出來賣錢,難道還要堆在那裡爛來嚇人不成?反正論軍功,她和蕭鴻飛兩人,拿下遼東遼西兩個郡守之位已經是很穩妥的了,多了報給朝廷也是白報,反正除了隨口給個官之外,朝廷也拿不出來什麼實錘的東西來。
饒是顧文雄從軍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嫌自己升官太快,故意賣人頭,但轉念一想,幽州這片地方的糧食和人口雖然都被搶走了大半,但城池現在都空著啊,只要自己派兵去把城池接手回來,再從楚寧手裡買些人頭,的確可以強行解釋——自己之所以會率著八萬大軍被困平剛城,其實是為了整個東征的大局啊!如果不是自己,鮮卑怎麼會把幾萬大軍都放到平剛城外?倘若沒有城牆可倚,整個朝中,哪怕是與他齊名的另外三大名將,誰有底氣率著幾萬步兵,在野外佈陣與鮮卑精騎對殺?
如此一想,顧文雄的心思頓時活躍起來,他心裡很清楚,朝廷有多少人在揪他的把柄,如果不把這事兒補救起來,只怕削爵降職都是輕的,抄家滅族也不是不可能。
李湛比顧文雄更怕事兒,他還念著那把椅子,聽楚寧這麼一說,立刻就一口氣答應下來,足足買了三千多人頭。
顧文雄沒李湛那麼天真,幾番思慮後,問道:“敢問楚將軍,你這作價幾何?”
楚寧就跟賣白菜似的,十分爽快道:“不貴,二十貫一顆。”
“二十貫!還不貴?”顧文雄差點被嚇傻:“若非爵首,普通敵軍計程車卒首級,朝廷頂多給賞五百錢……按照慣例層層走動下來,能落到你們手裡的,也不過兩三百錢……”
“正是因此,這些首級,才沒交給朝廷。”楚寧道:“將軍也知道,朝廷什麼都要按照慣例走,咱們這些吃殺頭飯的人,也是窮慣了,現如今雖然說是把鮮卑趕走,可誰知道朝廷封賞什麼時候才能下來?咱手底下的兄弟死傷無算,總歸得照應著罷?若是寒了他們的心,往後誰還會聽我等號令?”
聽到此,顧文雄心有慼慼,他去南征的功勞,至今還沒賞賜下來呢。
不過,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顧文雄考慮了一會兒,也買了五行多顆,畢竟,跟錢財相比,官位和自己的腦袋還是比較重要。
雙方約了交錢的時間和交貨的地點,彼此非常友好的互相道別。
送走兩人,蕭鴻飛有些驚恐的看著楚寧,聽她唉聲嘆氣道:“窮啊!這倆窮貨,連人頭都捨不得多買些,堂堂一個五皇子,一個大將軍,卻連二十萬貫都沒給湊夠……老蕭啊,他們這是為難咱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