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聽罷內心當即舒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陸釧還要號脈,內心便惴惴不安,萬一陸釧也治不得可怎麼好?
“樊丞相請——”陸釧抬腳從容不迫的走向書房。陸釧臨走時又看了一眼蘇鈞那猶豫的神情,只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對上了蘇鈞那雙清幽的眸子,陸釧忍不住便挑了挑眉毛。
一千兩黃金高麼?
丞相大人可是要求子呀!
她一個女子要給他治療不舉,還要讓他一舉得子...真是...很麻煩的好不好,她可是憑本事吃飯!
蘇鈞則啞然失笑,搖搖頭跟在丞相大人身後向書房走去,他當然知道她眼神中包含的意思,她是憑本事吃飯啊,這個他當然管不了。
蘇鈞拄著柺棍走到陸釧的身前,不動聲色的研磨,可是他研著研著墨,心思便飛到了一旁......有這麼一個能掙錢的娘子,也不知道是禍是福。前些日子到南城縣後他到是隱約知道,陸修遠名下似乎是有賭坊的,難道是賭坊欠債?若是沒欠,她怎麼需要這麼多銀子?
若是欠了,她到底欠了多少?
真是讓人頭疼,蘇鈞劍眉微蹙,神情有些糾結。他拄著柺杖歪著頭忽然間想到,難道是自己的腿疾根本就沒有希望治好?所以她要攢足銀錢,好為了日後生存?
似乎……這樣最能說的通!
“......”
這個可怕的想法讓蘇鈞手中的動作一頓,臉色霎時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他雙眸認真的注視著陸釧寫字的樣子,嘴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
真得是這樣嗎?因為他的腿疾,所以娘子拼命‘斂財’?
墨水被他磨的‘咯吱咯吱’響。
“丞相大人的身體尚可,只是有些虛弱......”陸釧號完脈道。
樊丞相立即道:“可是...腎虛?”
陸釧笑著搖搖頭:“雖有人云十人九虛,但是此乃誤傳皆不可信。真正腎虛的人還是少數。大人此症,多為精神不暢所致......”。
☆、第138章,不舉藥方
蘇鈞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胡亂猜測中無法自拔……原來,他的腿疾真得好不了了?陸釧並不是騙他?而是真得……?
“大人的病症該是精神不暢所致,敢問大人近年來可有精神煩亂之證?”陸釧說到此處,不由得停下,側頭看了看蘇鈞,見他面色憂愁,略帶薄繭的雙手似乎同那硯臺結了仇般,狠狠的磨著。陸釧便噗的笑道:“侯爺,不用磨墨啦。”
蘇鈞低頭俯視她一眼:“......”
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手中的動作一頓,神色黯然的看了看硯臺中的墨水,最終無聲的放下了手中的墨錠。
奇怪,他怎麼了?
陸釧心裡疑惑,但是當下還是丞相的病要緊,便收回視線,看著丞相道:“丞相大人可是有什麼心病?”
心病?
丞相還未開口,蘇鈞在一旁心道,樊丞相有沒有心病他不知,他只知自己此刻是真得有了心病......
樊丞相聽見陸釧如此問話,神情頓時萎靡,他似乎在回憶什麼,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神情有些痛苦。但是很快,樊丞相面部神情一鬆,微微一笑,只道:“樊某卻是因一些事精神煩亂。只是事情過去許久了,不提也罷。”
陸釧道:“無妨,只是大人自己要記得看開些。”對於樊丞相來講,她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多說無益。
望聞問切完畢,陸釧便提筆,仔細的斟酌著寫下藥方。
樊丞相伸頭看了看,就見紙張上寫著柴胡二字。陸釧的字跡談不上多好,卻是規規整整,俊秀不已。
陸釧凝著眉做思索狀似,她抬頭看了看丞相微微紅潤的面色,便在柴胡後面提筆寫上‘十二錢’,丞相有心結,柴胡正好可以解肝疏氣散火...
陸釧寫寫停停,停停寫寫,時而沉思,時而看著樊丞相,一來二去竟用了約一柱香的時間。
等到寫了最後一個字時,陸釧便凝眉想了許久。
這是寫完了麼?樊丞相起身看了看藥方,在一旁低聲念道:“柴胡十二錢,黃岑十錢,半夏十錢,黨參十錢,桂枝十錢,茯苓十五錢,大黃三錢,龍骨三十錢,甘草六錢......”
樊丞相念著,陸釧也跟著看著面前的藥方,沉思許久終於又動筆了,後面寫了兩個字,“牡蠣”,最後大筆一揮,在牡蠣後面寫了三個字:“三十錢!”
“牡、牡蠣三十錢?”
這是要吃海鮮煲麼?
樊丞相面色驚訝,隨後一頭霧水,神情詫異的看向陸釧,道:“這牡蠣怎麼還能入藥呢?這可是水產,腥鹹的很......”
這種東西同草藥一起煎服,光想一想就知道味道有多怪!
樊丞相道:“神醫啊這...這還能喝麼?本相之前看過大夫,大夫都說吃草藥要忌腥...是不是這個理?”
“要不……您就別吃了,繼續喝他們給開的藥去。這可是母親留下來的藥方子......金貴的很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全的!”陸釧作勢就要把方子撕了。樊丞相一聽方子是出自她母親之手,眼前一亮,當即道:“哎...別!那就試一試!”
陸釧抬眼看了看他,繼續道:“好,大棗五個,生薑三片,七付水煎服。你去藥香閣領藥吧。”其實,這哪裡是她母親留下來的,她母親是精通人體的臟腑和脈絡不假,可是草藥方面陸釧終究是略勝一籌的。但是此事師出無名,必須得冠名在母親身上。
樊丞相內心高興又糾結的捧著藥方子,高興的是這方子是裴姜的,糾結的是萬一陸釧一個記性不好,把藥方子記錯了可怎麼辦?陸釧還不等他開口便道:“丞相大人先吃著這三天,等有了效果再來送錢不遲!”
先治病再掏錢?這可是世間少有。樊士高本來還七上八下的心情,一下子有了著落,看這樣子,她應該是很有把握才對,於是樊丞相興致勃勃的點了點頭,立刻懷揣著藥方子去藥香閣抓藥了。
另一邊,坤寧宮中。
貴妃榻上,張太后側著身子,面前的金蟾吐瑞鎏金大鼎中放著剛從冰窖內取出的冰塊,外面烈日當空,炎熱不已,太后的寢殿卻透心冰爽。又有身邊的雲瑤姑姑正在給她捏腿揉肩,張太后愜意的眯著眼睛小憩起來。
自從紫鵑死了以後她也沒有再安排新的宮女近身,於是所有的大小事務全都交給了雲瑤姑姑來辦。
就在這一片愜意和安靜中,李公公輕輕的走了過來,附在太后娘娘身邊道:“啟稟太后娘娘,暗衛頭領劉喬求見。”
太后躺在貴妃榻上眼皮子沒動,李公公跟雲瑤姑姑對視了一眼,雲瑤姑姑便放慢了手中的動作,輕輕喚道:“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