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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爭論正悄然發。

說到底,岐山這山溝裡,無法滿足年輕人眼界與求知慾望,是個把少年熬成年、把年熬成老朽熬到死看不到氣方。製造廠受軍方支援,不缺基建資金,他們這片片廠房和宿舍區,都是白牆紅磚樓房,在六十年代就電力熱力充足,冬天燒暖氣、洗熱水澡。可是就有樣,進來了,就很難再調去。當初服從分配報效國家社會主義產崇理想神聖使命,逐漸被流年歲月催磨掉,人心浮動。回城,是每個華髮早年男女心底難以磨滅渴望,日夜念想。

他們這兒不缺錢,不缺糧食,即便三年自然災害,軍隊附屬院人也不會餓肚,可是有錢都買不到東西。山溝裡缺副食,缺蔬菜水果;食堂整個兒冬天是胡蘿蔔燒土豆、鹹菜疙瘩炒肉末,這兩個菜能連吃三個月。山溝裡更缺失是人流動和活躍,城市激盪與魅力,流年蒼白、枯燥。誰家從北京、上海來了親戚,是全院事兒,家家都羨慕得前來“觀禮”。他們自己人想要去,坐途車進岐山縣城要個多小時。逢年過節打個牙祭,坐好小時車去到寶雞,才吃上頓飯館。

人挪不了窩,孩走不走?

孟建民從來沒這麼嚴肅,家之主要有主心骨、能扛住事。他媳婦也從未如此潑悍,母獅護崽兒架勢,快讓人認不。

孟建民說:“兩個養不起,讓我媽挑個帶走。”

馬寶純說:“帶走哪個?你能讓你媽帶走哪個你捨得?”

孟建民說:“憋山溝裡,把我兒都給耽誤了!”

馬寶純說:“什麼叫耽誤?這麼小不在爹媽身邊兒,讓爺爺帶他就能好?!”

孟建民:“我爸我媽帶怎麼不行?沒你帶好?再說我爸工資也,不差錢,我再給他們錢!”

馬寶純:“我沒那個意思,我沒說咱媽帶不好,跟親媽不樣……”

孟建民爭辯得急了,說了句:“親媽你能怎麼樣?你每天傳達室值班早八點到晚六點,要不然倒班就晚六點到凌晨點,怎麼都是十個小時班,你就能有時間管他倆?!”

就這句戳到難受處,馬寶純盤腿坐在床上,表情無助,又不甘心,咬唇牙都在抖,突然嗚嗚嗚抹眼淚哭了。

“我、我對不起我兒了。”

“我沒帶好孩,孩性格不好,都是我錯。”

“孟小京咬了孟小北,肉都咬來了,就為了搶個桃酥!”

“然後孟小北就往他弟瓶裡倒東西了,我看來了我都捨不得說孩。孩吃容易麼,不就是想吃吃不著麼!”

馬寶純哭得稀里嘩啦。親媽身上掉來肉,跟當爹只打個歸有本質不同。

她哭著說:“咱們都是熬過三年自然災害過來,我不怕餓,不能讓我兒餓著。”

“孩喜歡吃肉,肉都給他們吃。咱家孟小北最愛吃羊肉,每回買回來羊肉不是給他吃了?你看我吃過嗎?!”

“去年我媽老遠過來看我,問我吃怎麼樣,我都不敢告訴她怕她罵我!我平常就去食堂管人家要點兒煉油剩油渣,油渣炒豆角,我個回回,我去撿人家剩油渣吃!”

……

馬寶純哭來,心裡舒坦多了,末了放棄了:“送走吧,讓媽帶走個,給我留個。”

當天也是趕上娃他帶倆孫去隔壁院工會主席鄒師傅家,給人家送禮,諞個家常。鄒師傅家了籠熱騰騰黃饃饃,孟小北奉命跑腿,給他爹媽晚飯送饃饃回來。

他步顛,手裡拎著剛鍋滾饃饃,不停呵氣,左手倒右手,右手再倒左手,冬日裡冒著香噴噴白氣,站到門外。

爹媽憋了兩年話終於倒來,可沒想到,偏巧不巧,被老聽見。

馬寶純躊躇難定:“你想送走哪個?”

孟建民:“兩個反正邊兒,快該上小學了,走哪個都成。”

馬寶純:“老乖,聽話,好。老心眼多,有脾氣。”

“老什麼都吃,不挑。老忒挑食,什麼菜都不愛吃,就愛吃炒蒜苗和羊肉,從小吐就瘦,了樂意喝了,又沒得喝,太難養……”

孟建民聽話音,權衡良久,艱難說:“讓老走吧。”

“老留咱倆身邊兒,好帶。”

“孟小北這孩興趣活泛,骨裡就是不安分、不認命那人,窩在溝裡可惜了。讓人帶走,愛帶哪去就帶哪去,去哪都比留在老身邊強。”

孟小北聽話聽岔了,沒聽全,只聽到最後那句,“老留身邊,好帶,讓老走吧。”

“愛帶哪去就帶哪去,去哪都比留在老身邊強。”

孟小北默默站在門外,窄窄眼皮透微光,愣神,不太願意相信。

饃饃隔著塑膠袋像粘在他手上,快把他手心起泡了他都沒反應,面無表情。

他親爹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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