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線稿已經完成一半,再過一週應該能定稿。她之前沒有畫過這麼巨幅的畫,心裡隱隱發虛。不過從線稿來看,完成度還是可以。
“辛苦。”東榑見她身體無異常,似也鬆了口氣,“您稍等一會兒,我去準備晚餐。”
姜瑤將各類畫筆收納整齊,特意檢查了一下照片,又將照片放進特意為它買的盒子裡,這才走出畫室。
然她一走出畫室就停住了。
畫室門口正對二樓樓梯,二樓走廊扶梯是鏤空的,不管是從上往下看,還是從下往上看,上下都能把一二樓看得清清楚楚。
姜瑤覺得自己眼花了。
她剛剛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消失在二樓樓梯拐彎處?
她走上二樓,站在樓梯口往上看了看。這邊往上,是三樓禁區。剛剛的衣角就是在二三樓的連線處消失的。
但這個位置,不應該只看到一片衣角,如果真是有人上去,她應該能看到身影,至少有一雙腿。
但是她只看到一片白色一晃而過。輕盈、飛揚、迅速、微微帶光。
姜瑤眉頭皺皺,確信自己看到了,又不確定是不是光影幻像。
“您在看什麼?”
東榑的聲音驀地響起。
“哦,我——”姜瑤聲音戛然而止,眼睛睜得大大地瞪著近在咫尺的東榑。
她剛剛聽聲音明明感覺到人在大廳,怎麼瞬間就在她旁邊了!
她胸膛起伏劇烈,顫聲道:“你……”
“怎麼了?”東榑關切地看著她。
“你、你剛剛在哪兒?”
“樓梯口。”他兩步跨下樓梯,“叫了您幾聲您沒回應。”東榑腿長,又瞬間兩三步跨上來,“我擔心您,所以……”
“哦哦……”姜瑤驚魂未定,吐出幾口氣,“嚇死我了……”
“對不起。”
姜瑤搖頭,“沒事沒事,是我大驚小怪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大雨。陰了一整天的天,在六點鐘的時候終於下起雨來。山上一下雨就很冷,風也大,花園裡的植物被風吹得一片倒。
姜瑤一邊關窗戶一邊嘀咕:“今晚不會又打雷吧……”
話音剛落,天邊瞬間亮了一下,兩秒後,一雷聲破空而來。
姜瑤心情煩躁,低聲罵一句:“破雨季!”
七月的C市正是雨季,隔三差五下雨,一下就是大半夜。在市裡住著的時候姜瑤難得聽一次打雷,來了山上,每次下雨必有雷。
一打雷姜瑤必失眠。
比月經還準。
姜瑤拉上窗簾,戴上降噪耳機,找到對她來說最助眠的音樂,蒙上眼罩,縮排被子裡,睡覺。
一開始她沒有睡著,姜瑤自己知道這樣做於事無補,便順其自然聽音樂。漸漸地,漸漸地,她意識變得混混沌沌,雷聲似乎遠去了,有什麼溫暖的東西包裹住她。
姜瑤睜開眼睛,入眼是和煦的光,她似乎飄起來,在什麼軟絨絨的一團裡,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世間應該沒有相似的東西,很軟、很輕、溫度似有似無,彷彿不存在,彷彿已經和人融為一體——奇妙無比,令人眷念。
她不知道光從哪裡來,四面都是光,她似乎在光裡。
姜瑤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意識,她睜眼看著,但心裡沒有任何想法——她不害怕、不疑惑,彷彿一切自然。
她聽到自己用平靜無比的聲音說:“我害怕打雷。”她從來沒有過那麼平靜的語氣,彷彿內心澄淨無埃,她直面了她的恐懼。
“因為媽媽痛苦的時候總會砸門。鐵門砰砰響,和打雷的聲音很像。”她聽到自己這樣說。
姜瑤混沌的意識微頓。是這樣嗎?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她意識茫然,沒有絲毫感覺。
突然,一隻修長、潔淨、骨骼分明的大手從暖融的熙光裡伸出,大掌放在她頭頂。
姜瑤瞬間被安撫。
所有人世間的情感重新湧入心間,充實、溫暖、安全。她從無邊光亮裡緩緩落入人間,光芒散去,姜瑤睡得很熟。
伊鏵 5神秘愛人5
姜瑤睡了有史以來最安穩一覺,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神采奕奕。
東榑一如既往問候她:“睡得好嗎?”
姜瑤笑著回:“一夜無夢,渾身輕鬆。”對昨夜的一切毫無記憶。
東榑微笑:“神在庇佑你。”
姜瑤點點頭,沒有把話當回事,“可能吧。”她並不信神。
東榑看著她,“姜小姐信神嗎?”一副準備給她安利的樣子。
“基督教?印度教?猶太教?道教?佛教?”姜瑤連連搖頭,“沒什麼好信的。我想要什麼就自己努力,得到了心安理得,得不到就再努力。祈禱神恩賜是沒有用的。神不會給你。”
“神什麼都有。”
“那是神的,不是我的。”
東榑頓了一下。
姜瑤一下子後悔了。在信神者面前說這些也太不恰當了。她沒有宗教信仰,但她也尊重有宗教信仰的人。
況且東榑平時對她那麼好,事事周到,貼心無比,她何必對著幹。
姜瑤軟了語氣,笑著道:“那你信什麼教?”
東榑搖了搖頭。
姜瑤以為是剛剛說話太沖,傷了東榑的心,讓他不願意講。她道:“我剛剛語氣有些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向你道歉。”
東榑再次搖搖頭,道:“您沒有錯,我不介意。”他看著她,“我剛搖頭的意思是,我不信教。”
哈?姜瑤驚訝了。
“我信神。”
姜瑤:“……”是的是的,每個教的人都覺得自己信的神是唯一神,其他教的都不是神。她笑了一下,“那人們一般把信仰你們這個神的群體稱為?”
東榑又搖了搖頭,“我們叫神的子民。”
老子信你個錘子!
姜瑤耐心耗盡,敷衍地笑笑:“神與你同在。”
東榑微笑:“神與你同在。”
姜瑤趕緊溜去畫畫。
姜瑤今天正好畫到男人手上的書。
褐色封面,書脊老舊,稜角處起了毛邊。她之前沒有仔細觀察書,畫到了,才發現照片上的書似乎有暗紋。
暗紋似乎和男人衣服上的花紋一致。
姜瑤眉頭微皺,總覺得有些熟悉。
她在哪裡見過這花紋嗎?
男人的袖口、領口都是這種花紋,她每天都在見,好像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
姜瑤拿著照片,轉著不同角度看,男人手上的書也跟著轉變著角度。
“啊!”
姜瑤靈光一閃。
書!
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