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徹底暴露。
他被鳶皇帶走軟禁,夏侯澈求去了紫宸宮。
他被鳶皇放出來見到他時,他的頭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其上可見透出的一點隱約血痕。而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則是無限悲情。
後來的夢境則是極速轉換,從他被守軍的將領吊上城牆開始,一切都在朝著無法挽回的方向發展。
人其實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清楚,回到瓊國之後,他知道自己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甚至他連對林貴妃那些事情都不想再追究了。
有一日他昏昏沉沉,一會聽到侍從說宮裡抓了個什麼人,一會又聽到有人說什麼鬼醫總算到了。
再醒時便看到林貴妃握著他的手哭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昏死過去:“阿處,鬼醫已經想出救治你的法子了,等蠱蟲養出來,母妃一定會救你,母妃絕不會讓你死。”
他聽的心煩,便直接閉上了眼睛。
養蠱這東西不是那麼好養的,尤其他隱約知道這次要養的是共命蠱,這蠱需要養在與他共命之人的心血上,更簡單點說,這人就是養蠱的容器。
世上的人雖多,可尋一個容器出來卻不是那麼簡單的。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他就聽說,找不到合適的容器,強把蠱苗種進去的幾個人,連三天都沒撐過就死了。
他近來情況越發不好,甚至隱隱有迴光返照之象。
那夜他難得清醒了一會,林貴妃走到他跟前,很是高興的說:“阿處,容器總算是找到了。”
再後來,他則陷入了長久的昏迷,勉強用參湯吊著命。
等到真把蠱蟲養出來,他不知道已經是多久之後。
種蠱之時,鬼醫很是遺憾的說:“這蠱蟲一旦種下去,你此前的記憶可是會慢慢消去。”
他闔上眼簾,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夏侯澈,他此時應該是鳶國的太子殿下了。
算了,無論這次能不能過這一劫,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更何況,他的情緒不應該為任何人所牽動。
鳶國那段日子實在是太溫柔了。
他淡漠的垂眸:“反正都是無關緊要的記憶,有和沒有也無甚區別。”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他一簾之隔的地方就躺著夏侯澈。
知道所有的真相,已是一月後。
有人進來的時候,時處一眼就看到了。
那人穿著侍從的統一服飾,時處本來注意不到他的,可無奈那人神色實在太過緊張,他想不注意到都難。
時處看了一會,發覺那人總是尋著空隙往自己身邊湊。
他便直接將人招了過來。
那人跪在他腳邊顫抖的無以復加,他輕笑一聲:“你想向我說什麼?”
那人看著他,不知道想說點什麼,最後卻是呈上來一個匣子:“殿下自己看吧。”
匣子很精美,可裡面的東西實在是煞風景,那是一顆眼珠子。
或者說,是一顆剛從活人身上挖下來的新鮮的眼珠子。
他皺眉:“你這是何意?”
那人勉強笑了笑:“二殿下,這是有人託我帶給你的。”
“誰?”
“夏侯澈。”
時處趕到林貴妃的寢殿,第一句話就是問:“夏侯澈呢?”
林貴妃面色一變,但不過頃刻就又恢復如常,話卻不是對著時處說:“去給我查查,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在二殿下跟前說這些葷話。”
“我再問一句,夏侯澈呢?”
林貴妃悠然道:“坐下,真是半點體統也沒有。”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瞞的,對,和你共命之人,確實是這位鳶國的六皇子。”
時處只覺得氣血翻湧,聲音偏偏卻低弱了下去:“你們都對他做了什麼?”
林貴妃染著丹蔻的手指輕掃著香爐:“他為了你,竟能一路追來瓊國,倒也是難得,後來他以自身為容器養蠱為你共命,也是他自願的。”
“不過,後面他確實要求見你,但你那時候再受不得一點點刺激,我便找了個聲量和你相仿的口戲之人讓他模仿了你的聲音。”
時處撐在身後的屏風上,聲音幾乎泣血:“你們都對他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呵,好一句沒說什麼,沒說什麼他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送到我面前。”
說完這些話,時處的身形幾乎就要立不住了,有人趕緊上前扶住他。
人的記憶真是奇怪,明明當時覺得無關緊要的事情此刻竟能分毫不差的記起來,還在鳶國的時候,夏侯澈揹他出密道。
他記得的,他記得他說:“如果你對我不好,那就讓我毀了眼睛,死於非命,這樣,你就捨不得對我不好了。”
時處慘笑一聲,跌在地上,想起他親手挖了的眼珠子,再也忍不住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混亂中有人近乎顫抖的說:“殿下,您……”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傷口又裂開了,他今日穿的衣袍顏色淺,這血滲在上面,乍一看竟真有點瘮人。
他倒在地上,手指握拳緊緊的抵在唇上,想要說點什麼,可胸膛微微起伏間,鮮紅的血跡順著他的指縫不可抑制的滾下。
後來他則被直接軟禁,只等到記憶一點點消退,完全忘了這個人。
夢境到此全部結束,時處睜開眼睛,眼中的淚水順著肌膚滑進鬢角,他看著頭頂的一片漆黑,聲音輕輕的,像是午夜夢迴時的輕柔囈語:“夏侯澈,我似乎,真有點想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顧白鸞,輕言小可愛投的地雷。
昨天沒更,但今天的一章可有五千字!
第98章 千歲之蓮12
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們登基的新皇大抵真是瘋了。
他出動了整支軍隊,幾乎將整個天下都給翻過來了,就為了找尋那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千歲之蓮。
訊息傳到九重臺時,時處正在喝藥。藥剛熬出來的,端在手裡還冒著白氣,他聽到訊息時,手抖了抖,濺出來幾滴湯藥。
他擦盡濺出來的湯藥,只看著眼前氤氳的霧氣一飲而盡,藥很苦,他將碗放下時,發現碗底還留有一層厚厚的藥渣。
身邊有眼力見的侍從趕緊盛上盤中的蜜餞,他伸手拿了一個含進嘴裡,喉嚨深處犯上來的苦味混著蜜餞的甜膩,時處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什麼個滋味。
那侍從看他樣子似乎很是消沉,便想要說說話逗他。
時處聽著他說的那些逸聞趣事,倒是真心實意的笑了笑,可不會半刻,疲乏似乎是從骨頭縫裡往外滲,他虛虛招了招手:“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歇會兒。”
那侍從聽到他這句話,臉立馬垮了下來。
時處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
時宣現在日日派人看著他,就怕他一個不小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