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卻未必能適應這裡的一年四季。”他的目光看向天邊,“即便我有一天厭倦了這樣的遊歷生活,我也不會在這裡停下來。”
“那公子想停在哪裡?”徐成玉試探的看向明川。
明川端起茶杯,輕聲道:“可能會回家吧。”
徐成玉眼中有些喜悅,卻聽明川又道:“你們一個一個的是不是太著急了些,我離開京城不過半年光景,名山大川還沒看過十中之一,怎麼會這麼快厭倦呢?”
徐成玉笑道:“既有思鄉的心,還怕沒有回鄉的那一日嗎?”
明川挑了挑眉,“你還真是樂觀。”
徐成玉端起茶杯,笑而不語。
明川和言恪送徐成玉回京,臨走的那一天,阿錦抓著徐成玉的袖子,眼巴巴的看著他,“你可一定要回來娶我啊!”
徐成玉哭笑不得,解下了身上的一塊玉佩,道:“如果三個月後你沒有新的想嫁的人,並且還記得我的話,我······”
徐成玉沒有說完,他只是把玉佩給了阿錦。
阿錦眼淚汪汪的,“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這句話怪怪的,明川把阿錦拉回來,同徐成玉告別。
徐成玉最後看了明川一眼,道:“其實我一直猶豫要不要跟你說,自你離開之後,國師過的很不好。”
不知怎的,明川忽然就哽住了。他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第47章 新愁長向東風亂
自徐成玉走後,明川就變得沉默了很多,時常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阿錦因為徐成玉走了也整日鬱鬱不樂,後來她不知道從哪裡聽來借酒澆愁這一說,拎回來兩壇酒,打算一醉方休。
見明川也不大開心,阿錦好心的決定帶上明川一塊。
明川沒有借酒澆愁的想法,有些人有些事,拿不起放不下,不敢想不能說,不是一杯酒就可以解的。
阿錦不管,她就要有個人陪著自己,只是剛剛兩杯酒下肚,阿錦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了。明川本來還打算聽聽她的女兒情思,再一抬眼,她已然趴著睡了過去。
明川輕輕嘆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個人對月獨酌。
言恪找來的時候,阿錦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明川一隻手撐著頭,一隻手還拎著酒杯。酒液灑在衣服上,滿是酒香。
“公子,”言恪輕聲道:“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明川睜開眼看了看言恪,好一會兒,問道:“你去過京城嗎?你知道他現在過的好嗎?”
他大約是醉了,所以提起他往日裡絕對不會提起的人。
言恪從明川手中拿下酒杯,“公子如果想知道,我叫人去打聽。”
明川低著頭愣了一會兒,眼睛重新闔上了。
“我只是覺得相濡以沫太難了。”明川嘴裡輕聲呢喃,“也許我們本來就不適合在一起。我自己就很難過,沒辦法讓他開心。”
明川的眼角帶著一抹飛紅,像是心上一道疤。
“我很想他。”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明川道:“我看過了那麼多風景,遇見過那麼多人,我還是很想他。我離開京城,不是因為怨他。哪怕我們這輩子不再見面,我都希望他過得好。”
言恪站在他身邊,低著頭看著無聲哭泣的明川。夜風涼,吹的人衣襟寒透。
次日,明川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宿醉的頭痛惡心齊齊找上門,只教人覺得頭重腳輕。他剛一下地,幾乎要栽倒過去。
言恪推開門進來,手上拿著一個紅漆托盤,上頭放了一碗解酒湯和幾樣清粥小菜。
“公子醒了?”言恪把東西放在桌子上,過來扶明川起身。
明川揉著腦袋,問道:“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是你照顧的我?”
“是啊。”言恪笑道:“公子酒量見長,兩壇酒,你幾乎都喝完了。”
明川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怎麼就喝了這麼多。”
明川起身洗漱,拿布巾擦了臉,坐在桌子邊。他沒提昨晚上的事,言恪也沒有提。一夕的失態算不了什麼,明川不會因此決定回去,也不會因此決定放下。
它只是挑明瞭一些東西。
明川喝了醒酒湯,又拿起碗筷吃早飯,剛吃兩口,忽然想起來什麼,道:“我有一件事跟你說,本打算前兩天就說的,只是看你忙,便一直擱到現在。”
明川看著言恪,道:“我想,我約莫該走了。”
言恪臉上並不見一絲驚訝之色,他道:“近來莊裡有一些異心之人,待我處理完了他們,再送公子離開可好?公子便在我這裡再待兩天。”
明川搖搖頭,道:“既然你有要事,我更不好麻煩你了。”
“公子的事從來都不是麻煩。”
明川看著言恪,眼中有些愧疚。言恪對他的情意連徐成玉都看得出來,明川與他相處這麼久,不會無知無覺。可是,明川什麼都給不了言恪。
“言恪明白公子的心思,言恪不會做叫公子為難的事。”言恪只是那樣看著明川,“我從未對你說過喜歡二字,你也只當不知道就是,不必覺得有什麼負擔。我只希望你過得好。”
言恪到最後,都只是說我希望你過得好。
玉瓊山莊事務繁多,明川不想讓言恪為自己分心,索性只留在那個小院裡,也拘著阿錦不讓她亂跑。
阿錦待不住,明川便教她學詩。她一開始還不願意,明川就告訴她,徐成玉是名滿天下的才子,你若目不識丁,他怎麼會喜歡你呢?
阿錦一聽,慌的不行,整日裡捧著詩經,老老實實的待在明川身邊聽他講詩。
明川從來都是被教的那個,在阿錦身上,難得過了一把教人的癮。
“這首詩是什麼意思?”阿錦拿著書,搖頭晃腦的念,“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
明川伸過頭去看,道:“這首詩名叫宛丘,講述的是一個人愛慕祭祀的聖女。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意思是說聖女祭祀時的舞姿優美,迴旋在宛丘之上。下一句,洵有情兮,而無望兮。意思是說我的情意深長,卻把奢望埋藏···”
明川忽然愣住了,阿錦看向明川,問道:“你怎麼不說了?”
明川搖搖頭,他忽然想起,去年夏天,有個人也給自己唸了這首詩。之後他便消失在了明川的生活中。
那時候明川以為言恪死了,可對言恪來說,京城和皇宮不也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嗎。
原來言恪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同他告了別,那個時候,他就做好了此生不再見的打算。
瓊花花期還沒有過,明川卻覺得揚州這地方不能留了,太傷情。
言恪一開始就知道這段感情的走向,一眼就望到了結局,那我呢,明川想,我與容商,到底是怎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沒過兩日,言恪料理好了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