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課堂的知識其實很簡單,水哥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講課不馬虎。
他拿著一根三尺長教鞭,一個個讓他們練發聲。
輪到林汶了,他一站起來就仰脖子,被水哥毫不留情抽頭頂:“昂著頭學公雞呢,低下。”
林汶只好默默低頭,但又緊張,第一個高音就唱劈了。
水哥又抽他肚子,邊抽邊喊:“看你也就是瘦,沒點肌肉。回去一天一百組仰臥起坐。”
“……一百組?”林汶縮著脖子。
“有意見?”水哥拿教鞭抽得課桌直響,“你家白總都不敢和我有意見。”
林汶唱完,水哥說了他氣息的問題。他問隔壁借了紙和筆,默默把問題記下來。
一堂課除了五分鐘上廁所時間,幾乎沒有停過,這麼一直上了一個下午。所有人腰痠背痛的,外面天都黑了。除了水哥,還有幾個其他老師也都輪流給他們上。
六點半,終於下了課。
林汶很認真地記完,覺得受益匪淺,但又很難一次消化。記了密密麻麻兩張紙,生怕浪費了,每個字都湊得很緊。
學生陸陸續續走後,白凡才從後排站起來丟了一張卡給林汶。林汶想起來,剛才水哥說要記得付學費的事兒。
林汶跑去找水哥,水哥拿著個pos機候在門口,在上面輸了數字對著林汶一攤。林汶根本不知道怎麼刷,水哥嘖了一聲,把卡拿過來。
他邊刷卡邊看林汶,帶著點笑意:“怎麼樣,聽得懂嗎?”
“……嗯。”林汶點點頭又搖搖頭。
“白總不知道怎麼想的,就喜歡玩兒養成。”水哥把上面的票撕了給了林汶一張,“不過你這麼乖的可真是第一個。”
“……”林汶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
刷完卡,林汶還沉浸在剛才那段話裡,走樓梯的時候他反覆想,秦若讓自己喊他爹,白凡還喜歡玩兒養成,怎麼人人都想當他爸爸,偏偏他還賊煩他親爸。他走了一會莫名其妙嘟囔道:“……讓我給你們當兒子是不是很有快感。”
“?”白凡帶著些許震驚回眼看他。
“……沒什麼。”林汶撇撇嘴,想起了個事兒,說,“這麼晚了,我好像還沒回公司!”
“不用回了。”白凡說,“還是你有什麼落那邊了?”
“有兩件自費的演出服。”林汶掰著手指,“還有一雙鞋,還有一些英文專輯和……和樂譜。”
白凡看著他:“那些都可以丟掉和更換的東西,在意什麼?”
林汶沒回話,覺得白凡應該不懂。
他第一次賺錢買的演出服,英文專輯都是跟人代購買的正版,樂譜是他手抄,為了能更記住音調,雖然也沒有什麼根據,但他就是以此打發時間。
白凡走了兩步看他不說話,站定了,又道:“明天我陪你來上課,讓汪叔去拿。你還有什麼沒拿的一次性說完。”
林汶微微昂頭看他:“我真的以後和他們沒瓜葛了嗎?”
“那倒不至於。”白凡說。
“你說我沒資格去星閣,又讓我和現在的公司解約……”林汶說,“那我現在幹什麼……”
“你要幹得多了,可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白凡說,“說了我這人不愛看好東西被糟蹋。”
他微微彎下身,和林汶湊得很近,林汶下意識往後縮著下巴,感覺到白凡那男士香水的氣味,今天似乎換了香,帶了一點柑橘味兒的甜。
“你就是好東西。”白凡看著他的雙眼。
白凡是大忙人,陪林汶上了兩天課後就讓汪叔把林汶接送回酒店,這麼一來二去的,大半個月都要過去了。
林汶總覺得自己大概是腦子壞了,在白凡不在的時候會拼命地想白凡。他開始不拒絕白凡碰自己,喜歡白凡和他垂眼說話的樣子。
雖然白凡之後沒有再親過他一次。
每日課後,林汶在酒店裡鋪開紙來,把自己那密密麻麻記錄的東西拿出來看。他開始在房間裡試著練習氣息。水哥和其他老師教了他不少的技巧,一開始的生疏到熟練,大半個月以來,他已經不會被水哥用教鞭抽得跳了。
等所有都看完,做完一百個仰臥起坐,林汶癱倒在床上揉著腹部放鬆,覺得自己是個廢人。
他抬手看手機,十二點過了三分鐘。酸脹感在持續了一會後漸漸消散,林汶想,唱歌可真他媽不容易。
他走到外屋,汪均早就走了,碩大的套房客廳裡只開了一個暖燈,看起來溫馨又曖昧,他已經習慣等一會白凡回來,好像這一天不看見白凡的臉就像沒過完似得。白凡那狹長又有些含情的眼看向他時,他會覺得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張開著。
無事可做的時候,自己就跟個思春少女似得。
林汶前半周特別害怕這種狀態,於是他拼了命地找事兒做。後半周他開始自暴自棄了,他想,老子雖然情竇初開得晚,還放在了一個根本沒可能的物件身上,但好歹我們還有這麼一層若有似無的金錢關係支撐著,聊勝於無。
沙發前的茶几上有茶葉罐子,林汶把茶具洗乾淨泡了點茶,他聞聞味道,很香,帶著一些桃子味兒,酸甜酸甜的。
剛想捧起來喝一口,門又滴滴地響。林汶轉眼,看見白凡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愣了愣,捧著茶杯走了過去,想開口說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又剎車了。
他總覺得這句話太過曖昧了。
白凡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兒,但神色依然如常,他走到沙發邊坐下,對著林汶招手。林汶又噠噠捧著茶走過去,溫熱的茶被白凡接過,他直接喝了一口放在了桌上。
“在等我?”他問。
林汶想說是又覺得不是,這茶葉還真不是給你泡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白凡拽著他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旁邊。林汶被他一碰心就軟了,他未經歷太多的情愛打磨,在這種事情上,十八歲來還是個好騙的孩子。
白凡幾天來每次這麼有意無意地撩他,總讓他覺得既想拒絕又想繼續。
白凡可能也是看他不掙扎,手兜著他的後腦勺輕輕摸著他頭髮:“本來說一週後回上海,現在我要提早走了。”
“嗯?”林汶一愣。
對啊,白凡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北京。
“明天我就要走了。”白凡說,“之後,讓汪叔把錢打到你的賬上。”
林汶輕聲道了謝,被白凡按著不能動,索性自暴自棄似得靠在白凡的肩膀上靠了一會。
他們這金錢關係會不會也這麼脆弱地結束了。
“白先生。”他這幾天已經把稱呼從“白總”慢慢變成了白先生,“有天你對我膩煩了,我還能去星閣娛樂嗎?”
白凡失笑,他簡直服了林汶的腦回路了:“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你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