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骨挺拔,渾身貴氣,看著季晟的眼神裡也帶著淡淡的審視,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漫無邊際的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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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也是這樣,他就這麼闖了進來,也是這句話,也是為了謀得自己的信任而出手將素裁調到了尚宮局,一晃好多年過去了,自己竟神奇地回來了。
晉鞝微眯著眼,想著自己上一世經歷的種種,對於這個在世人眼裡風評極差的季晟季督公,他到底還是感激的,再細細想想自己前生一路奪位的慘痛,他不由得挑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本殿便與督公做這筆生意吧。”
季晟在還沒有與晉鞝見面之前,他覺得這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再機靈也不會心思如此深沉;與他講了幾句話之後,他就徹底改觀了,雖然不明白他這性子是如何修煉來的,只是…他到底還是沒想到這件事他會答應得這麼幹脆。
與晉鞝聊了幾句後,他便告辭離開了。
晉鞝愣了愣,突然想到被他扣在門外面的聽茶,竟有了幾分陰鷙,清潤如翩翩君子的眼神裡也多了幾分狠厲。
他從來嚮往光明,而聽茶是他此生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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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這邊邁著悠閒步子在聽茶麵前緩緩站定的季晟,他端詳了聽茶很久,直到聽茶都覺得有些滲人,他才開口道:“你在這裡伺候過?”
“回督公的話,”聽茶規規矩矩地低著頭,溫順地回答道,“奴婢在流思閣待過三年。”
“這麼說你在小殿下四歲的時候就在這兒了?”季晟心裡算了算,想著她是今年年初姝嬪剛剛得寵時被挑進邀月閣來的,便開口,“後來是為什麼走的?”
聽茶咬了咬唇,面上滿是糾結,一張圓潤的尋常都是帶著三分笑意的面容此時滿是煞白,季晟覺得他只能看到兩個字,叫“抗拒”。
他想了想,還是收回了這個問題,眼底有些心虛地看著前面,道:“走吧,同你去邀月閣。”
“公公怎麼要去?”
“皇上今天鑾駕去了邀月閣,你竟然不知道?”季晟眉頭皺起,看著聽茶問。
聽茶一陣心虛,她總不能說自己為了這一趟回來特意告假一個下午那麼久只為了平復心境吧,她躲在屋裡那麼久,這些事情自然不知道。
最終,她還是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發一言。
季晟嘆了口氣,實在是有些納悶,當年那個活潑的小女孩是怎麼在宮裡被嗟磨成如今這個樣子的?
罷了,那段故事他也不願再想了,反正現下自己找到了他,護著一二便是。他幽幽的目光從聽茶髮間的銀簪上掃過,又想到了那日下雨的光景,本來是想和她聊幾句問問她還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的,沒想到這個沒良心的跑的比兔子還要快,白白讓多壽幾個小兔崽子笑了半晌。
想著就頗為鬱悶。
但他的步子卻還是放慢了一點,等著身後的她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穿過重重宮閣,御花園裡花開如錦,這才到了被合歡花包圍著的邀月閣。
還離得頗遠,聽茶就感覺到了不太對勁,一向還算閒適的宮閣現下氣氛緊繃,像是不知道給誰放了一串引燃的爆竹,隨時就會爆發一樣。
三七與瞿麥兩個站在門邊,低著頭畏畏縮縮的模樣更是印實了聽茶的猜想。
“怎麼了?”聽茶快步越過被一個小太監攔住的季晟,走到瞿麥面前,有些納悶地問。
“皇上把琴玉姐姐帶走了。”三七微微抬起頭,臉上還帶著幾分驚疑,聲音也頗為不穩地說。
聽茶這下也是被嚇到了:“琴玉姐姐是犯了什麼事?”
“說你傻你還真傻,”瞿麥瞪了聽茶一眼,“陛下要了琴玉姐姐。”
聽茶臉一紅,沒想到竟是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瞿麥伸手把三七和聽茶拉到了牆角,藉著那一叢梔子花的掩蓋,這才開口道:
“事情是這樣的…”
皇上今天中午在鸝婕妤那裡用膳,不知為何大動了一番肝火,回他的清心殿待了一會兒後突然想到了後宮裡還有一個被他冷落了許久的姝嬪,便帶著人來了。
又正是下午最熱的一會兒,姝嬪在內殿午睡,琴玉和佩玉在一側伺候。皇上來的時候,又是沒有驚動人的,只有琴玉聽到了動靜,夏季嘛,穿得都是單薄的夏衣輕紗,熱得衣裳都是半解的,皇上進來的時候便看到美人行禮時的風光,便一時興起抱著琴玉便在側殿要了她,後來甚至明目張膽地跟姝嬪討了她回去。
現在便是琴玉同皇上鑾駕走了,姝嬪正在發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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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來的小太監也是跟季晟講了這些,只是還要更詳細一點,大概是跟著皇帝過來的元楊的意思。
季晟聽完,點了點頭便讓這個元楊特意留在這裡候著的小太監回清心殿,自己也是微微蹙了蹙眉,對於皇上現在的這些行為也是頗為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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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殿。
滿目的明黃,繡著張牙舞爪的金龍,充迷著淡淡的龍涎香味,天家尊貴大抵如此了。
新得了一個在榻上這麼合他心意的美人,皇上的心裡都是暢快的,下了龍輿便將這個初初承寵一臉媚色的美人攔腰抱起,便大步向內室走。
琴玉的衣裳都是被皇帝扯得一塌糊塗的,現在也只是能蔽體而已,索性皇帝一路沒讓她走,現在也是抱在懷裡,她才不至於丟臉。
她長得本就精緻好看,現在眉眼間帶著媚意,眼角滿是淡淡淚痕暈出來的粉紅色,面上也是微微泛著潮紅,讓皇帝再一看她便更想一親芳澤了。
被掀紅浪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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饜足的皇帝沒有看見琴玉眼角落下的一滴滴淚水,以及眼眸深處從未被人發現過的狠厲與絕望。
哪怕是與琴玉相處了那麼久的佩玉也不知道,這個小姐妹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安分守己,這次的事情到底還是她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她直到現在還在勸姝嬪:“娘娘,這一定不是琴玉的錯啊。她對您可是忠心耿耿的…”
“忠心耿耿,好一個衷心啊!”姝嬪冷笑,眼角也是泛著紅的,赤- 裸 -裸地宣告著她哭了一個下午的事實。
她究竟還是沒有像她那個慘死的長姐榮恪王妃一樣是魏氏的驕傲,心性堅韌,擁有符合一切女子該有的賢良淑德的品格,也耐不住氣。
哪怕是佩玉,她跟在自己家主子身邊,從她還只是娃娃就在伺候了,她也不得不承認,那個早逝的榮恪王妃,魏氏真正的嫡長女的一舉一動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哪怕她的主子是與魏大娘子一母同胞的姐妹,也敵不過她。
當年榮恪王花心是出了名的,榮恪王妃賢良也是出了名的,反正別的佩玉不知道,但當年魏大娘子帶過去的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