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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在寂靜中分外清晰:“那女人許了你什麼好處?”

男子沉默不語。

段正楠卻不給他沉默的機會,步步緊逼道:“你說話啊柳至方?你真要娶她?!”

男子仍舊沉默著,段正楠向前一步,他便後退一步,直至被逼至死角。

夏謹亭瞧見男子的手腕被段正楠緊緊握住,蒼白的臉上滿是抗拒。

這個登徒子,竟敢公然調戲男子?!

夏謹亭從暗處走出來,迅速朝二人走去。

段正楠還未反應過來,身前便堵了個人。

夏謹亭用力掰開他的手,擋在柳至方跟前:“你做什麼?!”

段正楠愕然地瞧著夏謹亭,他心裡正冒火,卻又想到上次誤會了夏謹亭,一時竟撒不出來,只乾巴巴地說了句:“你讓開!”

夏謹亭認定段正楠是個下流胚子,想幹那強迫人的勾當,厲聲道:“你休想!”

段正楠看著氣勢洶洶的夏謹亭,瞪圓了雙眼,百口莫辯。

夏謹亭見機拉起柳至方的手,快步離開。徒留段正楠一人,在原地氣得七竅生煙。

等到了王桂芳家門前,夏謹亭方才鬆了口氣,他轉身去瞧柳至方,見他臉色蒼白、身形消瘦,心下不忍。

“你……還好嗎?”夏謹亭放柔了語氣,“你先進來坐會兒吧,我估摸著那登徒子還沒走。”

柳至方詫異地抬眼,指了指夏謹亭身後的大門:“我……也住這兒。”

一瞬間,夏謹亭反應過來,原來柳至方就是房東口中的冰塊臉。

這稱呼倒是十分貼切,柳至方模樣長得好,就是一張臉上無甚笑容,瞧著冷冰冰的,倒有幾分冰美人的風範。

“今日多謝了。”柳至方低聲道了句謝,率先推門進屋,留夏謹亭一人在夜風中凌亂。

雖然初見稍顯窘迫,卻不影響兩人日後的相處。

柳至方是那鳳翔戲班的乾旦,據說曾經紅極一時。

他面上雖冷,性情倒是溫和,夏謹亭本就對戲曲十分感興趣,一來二去,兩人閒暇時,也能聊上兩句。關於柳至方與段正楠的關係,夏謹亭雖心存疑慮,卻不好細問。只知那日之後,段正楠再也沒在弄堂出現過。

————————————————

麗都的“歌星”考核不日便要舉行,夏謹亭抓緊時間對照歌譜練唱。

在夏謹亭苦練歌曲的時間裡,顧闕已正式進軍地產業,他留意到許多外鄉客初到海城,都要租住本地的房子。

若碰上個黑心房東,往往將租金一提再提,還要加收茶錢、掃錢等額外費用。面對日益高昂的租金,租客苦不堪言。

敏銳發現租賃市場的商機,顧闕打算興建一批私人公寓,專門用於租賃,以低廉的租金與專業的管家服務吸引租客入住。

這日,他剛簽妥一紙合同,忽然想起老夫人的囑託,特地到那豪泰西服店,想要拜會傳言中的“夏先生”。

“先生,到了。”助理輕聲提醒,“前頭就是豪泰。”

顧闕抬眼望去,見幾個工人正在拆卸廣告牌。廣告牌上的青年微微笑著,那含笑的眉目彷彿能瞧進人心裡去。

顧闕望著那俊俏人像,一時失神。

“先生?”助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闕指著畫像問:“那是誰?”

助理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暗暗吃驚。顧三爺是何等人物,這些年多少鶯鶯燕燕卯足了勁兒往他身邊湊,也不見他問過一嘴。

這個廣告明星可真是撞大運了!助理心想著,定睛細看。

這一看,卻看出了不尋常。畫中人生得極好,卻跟海城的明星對不上號。那人像的畫法,一看便知出自大畫師齊暄之手,齊暄的畫風向來寫實,總該與真人有□□分像才對。

助理絞盡腦汁,再次看了眼海報,像忽然想起什麼,遲疑道:“先生……那好像是蔣家未過門的男妻,夏謹亭……”

夏謹亭?

顧闕皺了皺眉,長腿一邁,下了車。

豪泰的夥計頭回見這麼好的車子,對顧闕的態度恭敬得很。

顧闕卻無心多看店內的西服,徑直詢問管事:“夏謹亭在店裡做工?”

管事正為廣告牌的事著急上火,冷不丁又聽見夏謹亭的名字,霎時苦了一張臉:“先生,夏謹亭已經離職了,我們店是小本經營,您行行好,到別處找吧。”

“離職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半個月前,他得罪了蔣家,祥爺親自來趕人。”管事知道眼前人不好惹,一五一十全說了。

顧闕抽空過來,沒想到撲了個空。

他打量著店內的佈置,作最後確認:“你店裡可是隻有他一人姓夏?”

“對對對,就他一個。”管事的抹了把汗,擠出張笑臉,討好道,“先生,您瞧瞧衣服……”

顧闕未置一詞,直接離開了。

看來夏謹亭便是老夫人口中的夏先生,如今人已離職,自然也沒有買衣服的必要了。

“交待下去,三日之內,務必把人找到。”顧闕吩咐道。

第十七章

此時的夏謹亭還不知道顧三爺盯上了自己。

他練習好歌曲,便開始著手準備服裝。

登臺亮相與日常社交不同,板正嚴肅的西服與紙醉金迷的麗都舞廳格格不入,西服三件套自然不能用作演出服。

讓夏謹亭為難的是,他已沒有租演出服的錢,私服則是清一色的長衫馬褂,不可作登臺之用。

眼下只有改良私服這一條路可走。

事實上,對於演出服,夏謹亭已有初步構想。他手頭可用的料子有限,改制的時間亦有限,勢必要以最省心力的方式做出最別緻的設計。

與其用刺繡、亮片奪人眼球,不如直接從衣服的形制入手,穿一種出人意料的服飾登臺。

時下男士的大眾服飾無外乎華服與洋服,華服以長衫為首,洋服以西服為首,萬變不離其宗。

夏謹亭偏不選這兩樣,他從箱篋中翻找出略舊的棉質長衫,著手改造。

很快,一件套頭曳地斗篷初見雛形。

純白的棉質套頭斗篷形似大鐘,上身後簡約又不失優雅,最重要的是款式寬鬆,演唱時不會有憋悶感。

登臺當日,麗都歌舞廳人頭湧動。

夏謹亭自知不能用真名參與選拔,遂登記了藝名——夏天,簡單又好記。

來到候場區,狹窄的後臺擠滿了各色男女,演出服和化妝品都是公用的,甚至有人為了搶一套衣服而大打出手。

幸而夏謹亭自備了服裝,此刻只抱臂站在一旁看著。

他發現後臺除了公共區,還有獨立的化妝間。

一位身著百鳥朝鳳旗袍的應徵者熟門熟路地走進獨立化妝間,遮蔽簾拉上的一刻,夏謹亭瞟見她腰間的號碼牌。

七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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