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挺不容易的……”
單世鈞搖了搖頭:“在其位,謀其政。先吃飯吧,光顧著說,菜都涼了。”
曲筱陽掃了一眼桌上的美食,有些猶豫不決:“嗯……先吃哪個好呢?”
曲筱陽其實最心水的是那盤豬腳飯。
之前老闆切豬腳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這豬腳火候的掌握,那叫一個絕。豬腳肉連著豬皮,油亮Q彈,被切成了一片片的薄片,滿滿一層蓋在米飯上,再在淋上一層滷水。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很是可口下飯。
單世鈞留意到她的眼神,提醒道:“還是先從不那麼油膩的開始吧……冬陰功海鮮麵酸辣味比較重口一些,也很好吃,先試試?”
曲筱陽覺得單世鈞說得有理,轉而將視線投向那碗冬陰功海鮮麵。
這邊的冬陰功感覺和國內有點不同,湯汁熬得很濃稠,傳統的紅湯冬陰功料里加了椰奶,很是酸香濃郁。
“那我先嚐嘗這個吧。”
曲筱陽還是保守的,第一筷子沒直接去動碰海鮮。她舀了些冬陰功湯到自己碗裡,又夾了一小撮面。看了坐在對面的單世鈞一眼,曲筱陽不問自取,直接拿過他的碗,給他也弄了一大筷子的海鮮麵。末了,又夾了一隻蟹鉗和一隻海蝦到他碗裡。
“你也吃。”曲筱陽言簡意賅。
女人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讓單世鈞微微一愣,再看她時,連眼神都更柔和了些。男人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低聲道:“謝謝。”
曲筱陽心裡還是有些緊張,便先嚐了一口湯。
舌尖最先嚐到的正宗的泰式酸辣味,酸的口感來自小番茄和青檸汁,辣是泰式紅辣椒。酸辣刺激了味蕾,讓口腔裡的味覺細胞完全覺醒了。第二層口感是檸檬草的清香和魚露的鹹鮮,一濃一淡兩種味道混搭在一起,提升了湯的鮮美。最後的亮點就是湯里加的椰奶了。在酸辣鮮香的口感上又加了一層甘甜的奶味,讓整個湯的口感都變得很順滑。
美滋滋。
曲筱陽喝湯後,她的胃不僅沒有提出任何的反感,反而很是喜歡,於是她又緊接著吃了兩口面。
海鮮麵用的是義大利麵,完全吸收了湯汁的味道,Q彈入味,非常好吃。
曲筱陽用紙巾擦了一下嘴,抬眼便見單世鈞正盯著她看。
雖然從神情上看不太出來,但他似乎比曲筱陽本人還緊張:“怎麼樣?”
曲筱陽露出一個燦若星河的笑:“一個字,贊!兩個字,絕了!”
單世鈞眸中劃過一抹笑意:“那……你應該可以吃海鮮了?”
“試試。”曲筱陽已經迫不及待將魔爪伸向剩下那隻蟹鉗了。
感謝那碗及時到來的冬陰功面,彷彿重新打開了曲筱陽的食肉功能。吃過冬陰功面後,她再去嘗試那盤豬腳米飯,竟然沒有翻車。或許也是因為老闆娘掌握好了火候,將豬腳滷得足夠軟糯入味,入口即化,搭配特色的泰式酸甜口醬汁,好吃就對了。
“這趟T國來對了。”曲筱陽一邊大口享用美食,一邊差點感動到落淚,“謝謝你把運氣借我,可能真管用了吧!”
單世鈞目光溫柔地看了曲筱陽一眼,笑而不語。
*
兩人一邊吃宵夜,一邊喝啤酒,無限愜意。海風一吹,心情也暢快了不少。
“其實,剛才在夜市裡看到那個男孩兒,我就想到了阿哲。”半扎啤酒下肚,曲筱陽終於鼓起勇氣直面心底最難以接受的事情。
單世鈞垂眸:“其實我有猜到。”
曲筱陽嘆了口氣:“我還記得一開始見到阿哲的時候,他也是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樣……滿身的傷。還有他的眼神。”
曲筱陽慢慢回憶道:“雖然他那時時常對我露出毫無防備的,天真的笑。但第一次見他時,在他眼裡看到的那種戒備和時而閃現陰鬱,我就知道,他之前的日子一定不太好過。”
“我隱約有感覺,他的家庭,或是童年的經歷不太美好……”
單世鈞點頭:“我知道……第一次在包子店看見你領著他出現時,我就知道你是動了惻隱之心。”
他一直知道,曲筱陽那種發自骨子裡善良和對她職業的那種堅定不移的信念感。
五年前第一次遇到她時,他就知道了。
曲筱陽看了一眼單世鈞:“那個,你別誤會……我不是在為他開脫,也不是聖母心作祟。他的確做錯了事,必須為自己的行為埋單,這無可厚非。”
“我只是覺得……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今天看見那個扒手小男孩兒,我就在想這件事……原生家庭對小孩的後天性格形成影響很大。在這些小孩的成長中,如果沒有得到正確的引導,如果生存環境又是那種特別惡劣的,很容易就會誤入歧途。阿哲之前有提到過,家裡的幾個哥哥都一心想弄死他,什麼幫裡的人,也都是勢利眼、牆頭草。他後天性格的扭曲,和這惡劣的成長環境脫不了關係。”
單世鈞淡淡一點頭:“這肯定是有關係的。”
單世鈞安靜了一會兒,忽道:“這世上誤入歧途的小孩千千萬,他不是唯一。你不用自責什麼。你救了他一命,已經完成了你的義務和使命了。他的死,跟你也沒任何關係。”
“……嗯。”曲筱陽沉默片刻,“也不是完全沒關係。”
曲筱陽揉了揉眉心:“他本來是那種疑心極重,對他人極度不信任的性格。後來那種種極端的表現,大概是覺得我‘背叛’了他的信任……總之,如果我早點跟他溝通的話,也許事情不至於發展到那地步。他也許本可以被你們以正常的方式逮捕,可以被送去教管所,不應該只有那一種結局的……結果現在,阿哲死了,你們的線索也斷了。”
曲筱陽說到此處,微微咬唇,再也說不下去。
單世鈞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曲筱陽放在桌上,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指。他的手掌溫熱有力,掌心因為常年握槍而長的繭巴有一點粗糙,但讓人很安心。
“我懂你的意思。”
“但我說過,這不是你的責任。”
“是我對形勢的判斷錯誤,才將你捲入這件本該與你無關的事情。”
單世鈞的黑眸認真的注視著曲筱陽,良久,露出一個有些溫柔,又有些自責的笑:
“當時有些心急了,就走錯了路。”
*
夜色朦朧,海上微微起霧。
馬拉卡海峽上的一艘貨運輪船上,一個身材高挑火辣的女人站在甲板上,一頭漂亮的長髮迎著海風在空中肆意飛揚。
“藍姐,這船貨都全部驗過了,都是零食和泡麵。”身後一人走上甲板,停在女人身後三米遠的地方,畢恭畢敬地向她彙報情況。
聞言,舒藍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嘴角微微勾起:“羅顯洋這次很有耐心。”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