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也是皺眉。
“是不是這次打仗,朝廷沒撥下糧款。”她猶豫地問著。
出京時,京都鶴唳風聲的模樣她還歷歷在目,觸目驚心。
柴叔只是看著她笑。
“那都是朝堂的事情,我家三娘子可只是一個大夫,救人而不是救世。”
他柔聲說著,岔開話題。
江雲宜原本愉悅的心情,不知不覺沉重起來。
“你不寫封信給玄明堂嗎?我看玄子苓要急死了。”他笑說著,轉移她的注意力。
紅袖也趕緊說道:“昨日收的信,三娘還不曾看呢。”
她坐在屋內提筆很快就回復了,等紅袖封好蠟,抬頭在看她時。
只見她捏著筆,皺著眉,盯著一張空白的紙張。
“怎麼了?”紅袖不解地問,“可是要練字。”
江雲宜嘟囔著,嘴裡也不知說著什麼,臉頰卻是微微紅了起來。
她下筆寫了幾行字,自己折了起來,偷摸摸地塞起來。
“可要一起寄。”紅袖問。
“罷了,也不知道寄哪裡去。”她失望地垂下肩膀,把那信隨意往醫術上一夾。
紅袖眉心不由一聳,電光火石間,她好像看到一個‘葉’字。
她看著三娘子失落的樣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江府很快就收了那塊地,給了受災的人豐厚的錢銀。
此事也算解了劍南王的一個心思,所以親自出面,手續很快就辦了下來。
江雲宜也是一心撲在醫館上,有事沒事就去逛逛。
她腰間不知何時掛了一塊竹牌,紅袖怎麼問都沒問出來歷,瞬間有些傷心。
三娘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了。
那日江雲宜正和工人說著醫館的佈局,就見葉家管家帶著一小隊劍南軍匆匆而來。
“之前出了蠻夷之事,城中不安,王爺不敢帶三娘子貿然上山,今日王爺讓我帶您去穆圖山祭拜神醫。”
管家恭恭敬敬地說著。
江雲宜眼睛一亮,很快就收拾好東西,跟著人去了穆圖山。
穆圖山是蜀州第一高山,地勢險峻,崇山峻嶺,但樹木茂密,飛瀑小湖,風景極好。
遊丹心的墓就在山中一個低凹山谷內。
旁邊是濃密的竹林,對面是開闊的湖水,背靠巍峨大山,端得上是一處風水寶地。
江雲宜下了馬車,站在墓前。
墓碑上只刻有遊丹心三字。
“當時不知神醫是太傅兒媳,也不知其有子嗣,這才這留下名字。”管家解釋著。
“下次可換個墓碑來。”他怕江雲宜不高興,又補充道。
誰知江雲宜搖搖頭。
“就這樣吧,母親若是想要這個身份,也不會在這裡停留多年。”她蹲下來仔細地擦了擦墓碑。
墓碑趕緊整潔,邊上還有乾枯的鮮花,一看便是常年有人打理的。
“這裡的山民若是得空都會來清理雜草的。”管家露出沉痛之色。
遊丹心在劍南道民間威望也是極高的。
戴鎮把人帶遠了,只剩下她一人站在墓前前。
“祖父走了,但他很想你,若是你們在地下見面了,可不要吵架。”她低聲說著。
“我不曾見過你,但我又十分仰慕你。”
“我會好好學習醫術的。”
“你不要討厭祖父了。好不好。”
她看著這個名字有些難過。
雖不曾親眼見過她,但從小聽著老師講她的事情,久而久之,心生嚮往。
可如今這個崇拜的人,變成了自己的母親,便又多了一點不一樣的情緒。
她是自己的母親,卻又和祖父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可祖父待她極好。
人間之事,多是陰差陽錯,她無法為任何一人做出選擇。
可依舊期望他們在下面可以和好。
山風靜謐,萬物柔和,江雲宜對著墓碑說了許久的話。
“天色不早了,山間多野獸,早些回去吧。”戴鎮看了眼天色,上前說道。
她點點頭,笑眯眯地說道:“那我下次來看您。”
她最後摸了摸石碑,準備起身離開。
突然,戴鎮臉色一變。
緊接著,一道凌厲的箭鋒破空而來,帶來呼嘯之聲。
“有埋伏!”戴鎮把人撲倒在地上。
那箭噌的一聲落在她手邊。
江雲宜臉色一白。
“三娘子莫怕。”戴鎮把人扶起來,黑衣衛很快就把人團團圍住。
“山中已經巡查過了,怎麼會有刺客。”管家怒叱。
話音剛落,連綿不絕地長箭劃空而來。
“帶三娘走。”
戴鎮把人推向其中一個黑衣人,大喝道:“抱團。”
這裡地勢開闊,又是山谷,敵人居高臨下,幾乎沒有躲藏的地方。
江雲宜在眾人層層疊疊的掩護下,倉皇而走。
“是蠻夷。”有人驚呼。
定睛一看,就見山頭密密麻麻站滿了奇裝異服的蠻夷。
戴鎮一看人數,心中一涼。
蠻夷將近有一百多人,而他們只有二十幾人。
且他們佔據高地,他們宛若困獸。
“你便是京都來的安平郡主。”為首有人獰笑著看著人群中的江雲宜,露出垂涎之色。
“當真是大美人。”他邪笑著,“不如跟我回去,和這些將死之人有什麼好在一起。”
那群人發出接二連三地猥瑣笑聲。
瑟瑟發抖的紅袖擋在她前面,怒視著他們。
戴鎮對著其中一人打著眼色。
那人微微點了點頭。
戰亂在一瞬間發生。
蠻夷舉著長刀衝了下來,戴鎮拔劍怒叱:“給我殺。”
“得罪了。”江雲宜被人抱起,坐上一匹馬,衝著山下而去。
她不曾見過這樣的場景,一張臉雪白。
身後馬蹄聲接二連三響起,且越來越近。
天色逐漸陰沉,這裡卻是萬籟無聲。
夕陽落在他們身上卻帶來刺骨的寒意。
五人保護著江雲宜皆是視死如歸的心態。
江雲宜突然聽到一聲悶哼。
她知道帶她騎馬的人中箭了。
小道盡頭,突然多出了幾個人,不知何時有蠻夷接著小道趕在他們前面。
五人懸馬停下,把江雲宜圍著中間。
“我只要人。”為首那人說著蹩腳的官話,目光落在江雲宜身上。
“我不認識你。”江雲宜壓著心中的恐慌,冷靜說道。
蠻夷微微一笑,無辜又野蠻:“可有人要買你,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抱歉。”
“是誰?”她心中一咯噔。
“拿錢辦事,可不能說。”他動了動手指,“不廢話了,拿下。”
五名黑衣衛保護著江雲宜束手束腳,纏鬥許久,在十人圍攻下,最後只剩下一人活著,被逼至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