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緩了一會兒,才問:“......顧溪的死,為什麼和我爸爸有關係?”
此時,站在一旁的霍陳卻已面色煞白,佯裝鎮定地:“東霓,你......你不用管這事,爸爸和警察去一趟,很快回來。”
“不,不行。”她拒絕得很迅速,“我和你一起去。”
霍東霓回房間,拿了一件外套後,重新出來,分別看了一眼鄭毅和盧雪。
“走吧。”
兩人坐警車離開。
離開時,霍西決剛醒,醒後發現家中無人,坐上輪椅出門,被鄰居告知父女二人被警察帶走。
一聽這話,霍西決自然著急,可又礙於自己行動不便,只好急忙撥盛星晚的電話。
剛接通,著急道:“星晚,你過來找我,陪我去趟警察局。”
......
抵達南寧派出所時,天剛擦亮,雨勢不減,警察院中有幾顆茂盛的槐樹,雨點子打得樹葉噼裡啪啦地響,衝去葉身上積覆已久的灰塵,露出嶄新的綠來。
霍家父女無傘,冒雨行走在院中,往警局正門的方向。
警察院中停著幾輛警用摩托車,黑色偷窺掛在單側後視鏡上,暴露在大雨中,父女兩人從旁經過,蹭了滿袖的雨水。
進到警局,盧雪告知東霓,她只能在審訊室外面等待。
她點頭,認可。
審訊室外有三人座的排椅,銀色不鏽鋼的,表面有數個規則排列的圓形小孔。
東霓在正對警局大門的長椅上坐下,伸著雙臂撣了撣水珠,眼皮一抬,看見警局外的院中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頎長、清冷、纖塵不染。
顧驚宴撐一把黑傘,在陰沉的天幕和大雨中緩緩走來,傘沿微垂,遮住他清冷眉眼,只露出英挺的鼻和薄削的唇,唇繃成一條直線,帶來黑暗的氣息。
東霓條件反射地從長椅上站起,目光停滯,粘在男人身上,等待他的逐步靠近。
警差局正門有數級臺階。
男人拾級而上,昂貴皮鞋上步滿來時漸上的水意。
東霓看著他收傘,優雅地將傘插進
門邊的傘桶裡後,他抬眼,也看見了她。
兩人無聲對視。
大約十秒過後,他再次抬步走向她。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他身上淡淡皂香,在雨天裡聞來是格外的清冽。
“顧——”
“讓你爸賣房子。”
剩下的“驚宴”二字卡在喉嚨裡,她的臉上出現迷茫,蒼白的唇動了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賣房子做什麼?”
男人單手插包裡,冰冷眸光掃一眼審訊室,又毫無溫度地看向她,低沉冷漠地回答:“賣房子準備好錢,請能力範圍內最好的律師。”
東霓還是不明白,卻從心底升起濃濃不安。
“誰要告我爸?”
顧驚宴對上她水霧朦朧的眉眼,微微俯身,低臉去看她的眼睛,視線深入她的眸底,認真陰鷙地說了一個字。
“——我。”
那一刻,東霓看清了男人眼底的黑暗。
沒由來地,內心就開始觳觫不安,她張了張嘴,因為緊張而變得結巴,“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告我爸?”
顧驚宴從西裝外套裡摸出手機,滑亮螢幕,點開相簿,選擇影片,點開最新一個後遞給她看。
她順勢接過手機。
影片上,是教室背景,畫面上有很多學生。
很清晰,只是拍攝角度有些刁鑽,一眼就知道是偷拍,鏡頭還不停地晃盪著,時不時露出一個桌角來,桌角邊緣木皮剝落,露出裂痕。
主角是顧溪。
顧溪站在桌位前,低低埋著頭,他面前站著對他大聲訓斥地霍陳。
看見霍陳,東霓的心提了起來。
霍陳拿著一本書卷作一個筒,嘭嘭使勁敲在顧溪的桌面上,桌面上那幾張卷子被震得嘩嘩作響。
敲完後,霍陳用書筒子指著顧溪罵:
“你要是不樂意學就滾回家去,反正你家有錢是不是,那就回家待著好了!”
“你說你哥哥那麼優秀一個人——你是他弟弟,怎麼能這麼不自律!”
“顧溪阿,有你哥哥做榜樣,你可不能在學校裡這個表現!”
“......”
霍陳噼裡啪啦地一通數落,就像是在家裡訓斥她似的,在班級裡也經常這樣,影片裡的霍陳,更是圍繞著顧驚宴,將顧溪數落得一文不值。
顧溪聽了很久,一直低著頭,也看
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霍陳對他這幅不痛不癢的態度很是惱火,又重重地敲了幾下桌子,見顧溪還是沒有反應,索性用書砸在少年胸口。
“你是聾了?!”
東霓想起來。
那天,霍陳正好是下午最後一節課。
那節課過後,顧溪上天台,給她打電話,然後選擇跳樓自.殺。
完了。
一切都完了。
......
與此同時——
審訊室裡,警察在例行公事地做著筆錄。
“你為什麼對顧溪進行言語上的侮辱咒罵?”
“我平時都那樣教育學生。”霍陳很懊喪,內心惶惶,“只是我沒想到那孩子內心那麼脆弱,我知道他以前得過抑鬱症,所以平時都儘量對他溫和,只是那天——”
“那天什麼?”警察等待下文。
霍陳埋頭在掌心裡,搓了兩把臉,長嘆一口氣:“那天我騎腳踏車刮花了前妻他男人的車,和對方起了激烈的爭執衝突,我被狠狠嘲諷了一番,前妻她男人罵我窮鬼,罵我是個窮教書的。我心裡很不痛快,帶著很重的負面情緒去了學校,上課的時候顧溪一直趴著不聽課,我喊他也不答應,所以在教育學生的言語確實有過激之處,但是也並不能因此認為我是個罪人吧。”
鄭毅就坐在記筆錄的盧雪旁邊。
鄭毅點頭,說:“是,是不構成犯罪,但是對於死者家屬來說,是有百分百充足理由起訴你的......並且,影片也會成為充分的法庭證據。”
霍陳僵在那裡,眼神空洞,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明顯,過了會,語速很慢且不確定地問:
“那......那會判多久?”
鄭毅嘖一聲,“不好說,到時候要是以間接致人死亡罪定的話,少則幾年,多則十幾年,不論多少也都是有先例的。”
霍陳渾身一軟,往後倒靠在椅背上。
一想到對方是名門醫學世家,有錢有權的,就忍不住嚇出一身的冷汗。
......
東霓看完影片,整個人僵在那裡。
做不出任何反應。
顧驚宴表情寡淡,伸手從她手裡抽走手機,薄唇開合間措辭格外涼薄危險:“你爸不配為人師,讓他準備好吃官司,我顧某必定追責到底。”
東霓掌心水光一片,全是因為緊張恐懼,她覺得他好陌生
,陌生到給她的感覺就只是冷,沒有半分從前的熟悉感。
“能不能,放過我爸?”
“放過?”男人如聽笑言,眯眸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叫我放過你爸,影片上他如何對待我弟弟的,我會百倍討回,在我這裡,他就是個殺人犯。”
東霓心下四處荒涼,她竟找不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