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邊溼漉漉的,往嘴邊抹去時,手背一片血紅,他隨意將血抹在T恤上,準備迅速進入狀態繼續“打仗”。
卻聽柔柔在外面拍打著門,喊著:“救命阿救命阿!”
真是柔柔!
塗佐柘迅速起身,連滾帶爬跑出去,卻見柔柔拍打的是隔壁的門,他連忙護住她受傷的手,呵護在懷裡,發出一連串疑問:“柔柔?什麼時候回來的?爸爸呢?你在幹嘛?”
柔柔見他立刻尖叫:“藍阿姨,藍姐姐,救命,救命!”
眼神兒就像恐怖片裡見到鬼似的。
見裡面沒人應,又撥打急救電話:“姐姐,姐姐,你們來了沒有?我不知道住哪裡,嗚嗚嗚嗚嗚嗚”
她抽泣著不停地撥通杜哲的電話,傳來的都是關機的提示,塗佐柘對她的一系列行為反應很慢,直到嘴邊的血滴在她的睡裙上,他才反應過來是嘴角的血嚇到她了。
連聲說著對不起。
他將手背當成抹布,用力抹著唇邊。
手背不夠,T恤來湊。
可是嘴邊的血依然抹不乾淨,寶貝柔柔的衣服染上鮮豔的血色,他竭盡全力將柔柔抱到屋裡,安撫著哇哇大哭的柔柔,一邊用紙巾、毛巾擦拭著擦淨又冒出的血跡。
血湧出來的時候,除了感受到溼意,其餘都沒多大感覺。
“柔柔?”
藍非在門口試探著問,柔柔立刻飛奔去門口拽著她進來,塗佐柘拉都拉不住。
發黃的毛巾已經被鮮血染紅,地上一堆被染紅的紙巾團。
藍非嚇得手袋掉落,幾步湊到他面前,驚慌失措地驚呼道:“你這是怎麼了!”
他的嘴巴像不會枯竭的泉眼,無論如何,泉水都能找到出口迸發著生機,只是連這種時候,塗佐柘都還有空制止住她撥急救電話:“貴,救護車貴,我不需要,待會也要順便帶柔柔去醫院的。”
“別說話了。”藍非見他說話時血冒得更多,按住他亂動的身軀,讓他仰躺著,冷靜地撥打急救電話。
得知路上遭遇一起重大事故,所有任務車都已出行,她急得六神無主,連忙撥打報警熱線,請求得到交警的援助,三個人一路開著綠燈飛車趕去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塗佐柘腦部充血不夠,意識模糊,握緊鐵欄想翻身下床,無果,只能拽著護士問道:“這床要不要收費,我可以下來走的……”
他跟護士打著商量:“要不按小時收費唄……”
我一定,一定會很快醒的。
話還沒說完,蔫得沒了聲音。
漆黑的世界,真安靜。
第二十六章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細長的閃電劃破天際。
嘩啦啦的雨澆打翠綠的嫩葉,風輕輕地擦身而過,卻將本該垂直落下的雨滴,從此改變了方向。
早已醒來的塗佐柘,明顯感覺到病床被雷聲震得抖了抖,他費勁地半睜著眼,望著幽光照亮的天花板,僵硬的四肢無法動彈,方才的麻藥還未退盡,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等待手指頭恢復知覺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暗暗計劃著待會要做的事情,首先,告訴編輯要延遲交稿,否則今天交不上稿還玩失蹤,下次有活兒編輯也不會找他合作,然後,記得要告訴杜哲,讓他把柔柔接走,最後,記得要給藍非轉賬。
在這片死寂沉沉的白芒中,他不敢閉上眼睛。
怕一閉上眼睛,就睡過去了。
記憶很奇怪,總是在熟悉的場景,突如其來的冒出來。
例如此時的雷聲轟鳴,病床被震得顫了兩顫,背部的傷口在發癢,鼻子上塞著輸氧管,吊瓶上的塑膠管子連線到手背,渾身無力地躺在潔白的病床,外頭的風雨穿堂而過,留下的每一片涼意,都彷彿穿越了時空,清晰無比地來到他的身旁。
連藍色條紋的病服也是該死的相似。
就跟五年前生柔柔的時候一樣。
許多場景如電影的快鏡頭匆忙滑過,最後停在五年前平平無奇的一天。
一夜之間,很多人開始不約而同且莫名其妙地開始恨他。
他在網路上被攻擊地體無完膚,完全無法得悉,自己一字一句敲出來的小說,為何被一個扒皮貼說他抄襲。
“被抄襲”的當事人親自出調色盤與證明,聲淚俱下地說嘔心瀝血的作品被抄襲,竟然還拿去參賽獲獎,每一份證據都鐵證如山,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在未知的情況下真的抄襲了別人。
說實話,這麼多年過去,還是不知道他“抄襲”的這位大哥是誰。
那段時間他基本不上微博,每一天的微博超話裡,都在詛咒他何時死,每一條的微博留言,都在斥責他的無恥,一夜之間擁有了數字龐大的黑粉,給他起了個外號“塗抄抄”。
是的,沒錯,他也曾是上過微博熱搜的人。
他只不過是個嶄露頭角的新人作者,沒人想著替他撐腰,公司不曾運作,未主動釋出宣告,公司用不作為來告訴他,公司已做好放棄他的準備。
緊接而來的是簽約網站果斷與他解除合同,要求他賠償合同約定的違約金,否則將訴至法院。他鼓起勇氣去找律師,律師費卻貴得上天,有一位想要免費幫他代理的律師,在籤委託代理合同的前夕,對他說抱歉,他們不能再合作。
他蹲在家門口,抱著膝蓋望著黑漆漆的樓道,猛然發現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包括沒有任何解釋和告別,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裡的杜哲。
他本想一斗到底,但忽然有個小生命,偷偷地在他的肚子裡紮根。
處理抄襲事件的時候忙得焦頭爛額,連日來的症狀,被他忽略得很徹底,被頻繁的嘔吐與胃疼折磨得僅剩半條命,某天吐出的液體暗含血絲,湊了些零錢,終於去了醫院。
內科醫生拿著檢驗單:“你掛錯號了,你該去掛孕夫科。”
他一臉懵逼:“我胃不舒服,掛那個幹嘛?而且我已經很久沒有那個了。”
內科醫生推了推眼鏡,說道:“你還是先去那邊檢查吧。”
五樓孕產科排隊掛號,醫生再次開了一大堆的檢查單,二樓抽血檢驗,七樓B超檢查,心裡只覺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來看胃病的,為什麼要做這些無謂的檢查。
電梯下降的速度讓他十分煩躁,一刻都不想待,但現實往往考驗他僅存的耐心,每一個專案都需要等待,那時候他堅信自己不是懷孕,非常耐心地等檢查結果出來,要回去懟內科醫生是庸醫。
產夫們挺著大肚子撐起腰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拿著檢查單的夫夫互相交流著彼此的肚子幾個月大,孩子好不好,什麼臍帶繞頸,什麼雙頂徑,他清晰地看見,孩子在孕夫們肚腹上劃過的痕跡。
他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