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懸在半空,伸了又縮,縮了又伸,來來回回,反覆猶豫,最終一咬牙揭下了面具!
“師尊,為何……”為何師尊的臉上長有紅色的瘢痕?
猩紅色的瘢痕自右眉角擴散開來,猶如一隻張翅的鳳凰圖騰,清清淺淺,隱隱約約,在月色枯椏的隱映之下有著說不出的妖冶之美。
麟血斑,世間罕有,眾人爭搶的麟血斑。
所以麟血者到底是誰……是師尊?
江煜下意識地觸了觸自己右眉角的硃紅小痣,他還記得天岐島秘境內見到的刀影中的自己,以及皇宮之內那個遊走的疑似本屬自己的煙魂,都是長有這般的紅色瘢痕。
不對,麟血者一定是自己。
可為何師尊又……
江煜本已認命了天生麟血,魔氣難除的身份,一下子又有些驚駭茫然,如果師尊才是麟血者,那許多事情也解釋得通了,比如他為何要在魔君仙君二者之間來回跳換,比如為何他敢肯定江煜不是麟血者,大膽讓韓瀟長老用血靈花做測試……
那江煜這個身份究竟又算什麼!一個填充滿魔氣的替身,一個被拿去做假麟血者的幌子嗎?
書中的雲凜君,一個道貌昂然的偽君子,專修無情道,卻又騙炮灰為自己開路獻身……
江煜呼吸驟緊,微微搖了搖頭,不,不是的,穿書這些時日師尊對他的好歷歷在目,究竟是不是真無情他何必要聽信小說,卻不肯睜眼去瞧。
“江煜,不要怕我。”師尊終於艱難地開了口。
江煜搖了搖頭,“我不怕,但是師尊欠我一個解釋。”
他半晌聽不到聲音,一抬頭,觸及了師尊的眼神,滿是猶豫無奈,似乎還在有意無意偏開視線,避免與他的四目相接。
江煜想了想,緩緩開口,“我可以相信師尊,但是師尊以後想讓我怎樣對待你,是對待師尊,對待魔君……還是對待雲凜仙君?”
師尊伸向前去想要輕觸他眉眼的手聞此言,緩緩停頓在了半空,不知該如何是好,半晌,“你三魂缺一魂,記憶又未完全恢復,直接告訴你定會產生隔閡,一直隱瞞身份也是怕有隔閡……不過眼下看來,是已經產生隔閡了是麼。”
“不。”江煜微微皺眉,“不是隔閡……”
他話音未落,只聞空中又傳來一陣尖銳的妖鳥鳴叫之聲,狂風自地捲起,結界之外驀然突現無數黑色的不散魂靈,跌跌撞撞地從土壤中冒了出來,向著結界緩步走來。
月末昏時的亡靈極盛之夜竟還未完全渡過!
妖鳥揚長脖頸,一翅膀拍去了一半,挨個放在唇間咀嚼咬碎,但數量實在過於龐大,禹承舟從江煜手中拿回面具戴上,想也未想地就要重新衝上前去。
驀然又回首在江煜眉角小痣上落下一吻。
“至少我等過你十年是真的,再等等我好麼,等我回來與你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有福利,真的真的很感謝大家的支援,鞠躬!!
師尊有麟血斑哈哈哈,是不是沒想到,但其實前面也有些地方暗示過了……我終於開始一點點揭露啦,開心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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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不, 我不要等。”
禹承舟甫一轉身又被揪住了衣袖拉低了身子,他一頓,一張乾淨乖然的少年面龐映入眼簾, 眼角泛紅, 銀牙緊咬,皺著鼻頭, 漂亮的眉眼之間寫滿了怨怒。
“明明解釋就一句話的事, 說什麼回來再解釋,這種旗幟不能隨便立的。”
結界之外的亡靈黑氣積壓過多,開始竄入其中,一過結界便周身燃起熊熊烈火,一個點一個,一片帶一片,再出不了結界,只能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轉。亡靈的哭嚎之聲非雙耳可聞之聲,卻在所有生靈的識海之中炸裂迸發開來,伴著獵獵夜風, 尖銳鳥鳴,混亂怪異。
火光映在那澄澈琉璃般的眸子裡, 明滅撲朔,那隻拽住他的纖長細手格外平靜堅定。
“我想聽解釋,現在, 立刻,馬上!”江煜咬著牙恨恨道,他將禹承舟拉得俯下身來,停止上身鉤住他的脖頸。
禹承舟愣了一下,報以一笑, 以為小孩是要索吻,可下一秒他的下頜上捱了懲戒似地重重一咬,齒尖發洩似地來回磨噬著膚肉,少年的聲音悶悶的,含上了慍意,雙眸潮氣氤氳,“師尊在我這裡一點可信度都沒有了。”
禹承舟收不回袖子,無奈揚了揚唇,手伸去江煜袍衫下輕輕一撩,低著聲音,“疼不疼,看來是都好得差不多了,還敢拉著我。”
腿內側灼燒一般的痛碰上了一陣冰涼,江煜繃緊了背,低著頭赧紅了臉,下意識並緊了腿,然而一不小心又將那手給夾住了,倒像是欲拒還迎的意思……
禹承舟低低一笑,順勢往他袖內袋中塞了什麼。
江煜知道他是在避重就輕,故意分散注意力,連忙深吸一口氣定住心神,聚力凝氣想要喚出烏刃,他才不打算讓師尊獨自一人戰守邊界,今天是終於被他揪到把柄的魔君,他恨不得從此栓根鐵鏈,將魔君別在腰帶上。
“我陪你一起。”江煜冷著臉,隨意比劃了一下,示意師尊讓開。
他看見師尊的目光跳過自己的肩頭,神情微僵。
江煜也想轉頭去看。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師尊拽著他的刀尖直直划向自己小臂。衣衫頓破,光潔的肌膚上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鮮血直流。
江煜嚇了一跳,“你在幹什麼!”他一下子忘記了還有法術,只想著撕下布條為師尊摁住傷口。
可師尊反倒掐了法訣,催逼更多血液汩汩冒出,啞著聲音催眠一般道:“噓,一會兒就好。”
他就著自己的血將手伸向江煜,江煜愣了一下竟沒躲過,師尊的血是溫涼甜腥的,一道一道淋在自己臉上,脖頸上,肩頭上,小臂上,連帶著微張領口的胸膛前。
江煜看得仔細,師尊小臂上那道蜈蚣般蜿蜒可怖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左右兩側的綻裂外翻的模糊血肉之間生出黑色的粘連,頃刻之間,血跡乾涸,只留下一道詭異的疤痕。
麟血者的神力再一次應驗,他不會有傷口,師尊也不會,這是天賦異稟,更是將他們之於眾生貪婪追逐的死地之中的,再明顯不過的把柄。
懷璧其罪。
後面細細簌簌的腳步聲清晰起來,燈火的明滅光芒在黝黑枝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