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憂道,“再過兩日,風吹梨花落,月下賞花會更好看。”她抬眸望著雲箏,眸光明媚,“今年挑些上好的梨花,要含苞待放的。”
“奴婢省得,公子放心就是。”雲箏笑了笑。
公子素愛梨花酒,清冽甘甜,回味清雅。這點,雲箏是知道的。
趙無憂進了雅閣,坐在視窗,臨窗望著底下收拾得極好的梨園,心情果然是極好的。也只有在這裡,她才能放下心中的負擔,好好的享受一回。
“合歡。”簡衍進門,含笑而坐,“你總算想起我來了。”
“你說的是哪裡話?”趙無憂笑得溫和,“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這位尚書之子啊!”
雲箏開了酒罈,為二人斟滿酒,便退出門外與奚墨對視一眼,守在樓底下免得擾了二人的清靜與敘舊。主子們的事兒,不該你聽見的,你就得避著點。
“這兩日的梨花開得愈發好了些,滿園芳香。”簡衍笑道,“你這尚書府的梨花,算是全京城養得最好的!”
“就你會夸人,這梨花鎖在高牆大院裡,外頭只聞其香不見其花,誰知道這花好不好!”趙無憂抿一口甘甜的梨花酒,綿柔中夾著清冽,唇齒留香間,回味無窮。
簡衍嚐了一口梨花酒,望著趙無憂時,眸光極盡溫柔,“雲箏的手藝的就是好,今年的梨花教往年開得更好,想來明年的梨花酒會更好。”
趙無憂扭頭望著窗外的梨花,那種動人心魄的白,果然是最賞心悅目的。她喜歡這滿園的梨花,喜歡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感覺。
看著趙無憂笑,褪去朝堂上那一板一眼的僵冷,簡衍覺得心裡都是暖暖的。趙無憂不笑則已,一笑便傾了他的城垣,讓他甘願為之萬劫不復。
酒過三巡,下了樓臺漫步梨園。梨花勝雪,映著她酒後微紅的臉頰,格外的清麗嬌豔。
二人懶洋洋的靠在梨樹下,風吹著梨花,偶爾零落,如雪漫舞。
簡衍轉身看她時,竟見她合上美眸打起了盹。輕笑一聲褪下外衣,溫柔的蓋在她身上。
趙無憂是真的醉了,她的酒量原本不錯,可因為最近身子不佳,所以疲乏虛弱。
簡衍坐在她身邊,含笑望著沉睡中的趙無憂。多少嬌柔女兒身,尋常女子到了她這樣的年紀,早已婚配,在家相夫教子。可她呢?她肩上擔著的是江山社稷,背上扛著的是門庭榮耀,何曾有半點是為她自己而活的?這樣的女子,怎麼不叫人心疼呢?
他是真的心疼她,甚至想過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恢復女兒身,那他必定第一時間向她爹求親,娶她為妻。這是他打小的心願,也是人生裡最美好的希冀。
風吹梨花落,淡淡的梨花清香,瀰漫不散。
午後若是歇著倒也罷了,然則直到日落時分,趙無憂也沒醒。許是藉著酒勁,想好好睡個安穩覺。這些日子,她很少睡得安穩。
簡衍輕手輕腳的抱起趙無憂回到聽風樓,懷裡的趙無憂發出低低的嚶嚀,下意識的將臉扭向他懷裡。他喜歡這樣的她,安安靜靜的朝自己靠攏。
有那麼一瞬,他希望這臺階永遠都沒有盡頭,哪怕是累死,也想永遠走下去。
趙無憂很輕,身量纖纖,抱在手裡也沒多少分量。可她的身子骨極為柔軟,抱在懷裡的感覺如同抱著布娃娃一般綿軟舒服。她身上涼涼的,他心裡暖暖的。
日暮風涼,雲箏小心的合上窗戶,朝著簡衍行了禮,“簡公子先行回去吧,免得尚書大人著急。這兒有咱們看著,不會有事,您放心就是。”
簡衍不捨。
床榻上的趙無憂睡得極好,長長的羽睫垂著,微光裡落著斑駁的剪影。睡夢中的女子,依舊緊鎖眉頭,似乎這內心深處的心事,潛意識裡也是無法消弭。她的心思,慣來沉重。
坐在床沿,他不捨得擾了她的迷夢。他知道她睡不好,難得能睡得像今日這樣深沉。
深吸一口氣,簡衍起身,天色已暮,著實該回去了。
奚墨已經將一罈梨花酒抱上了馬車,“公子慢走。”
簡衍上了車,“若是她醒了”
“公子放心,奴才會跟主子稟報的。”奚墨俯首行禮。
簡衍輕嘆一聲,依依不捨的看一眼尚書府大門,終歸還是走了。梨花酒是她的寶貝,他是她唯一願意分享的人。思及此處,他只覺得滿心歡喜。
夜幕沉沉,趙無憂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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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咬耳朵的穆百里
第25章咬耳朵的穆百里
夢裡有一條路,她一直走一直走,可怎麼走都走不到盡頭。她開始惶恐,開始喊叫,歇斯底里的喊著,卻沒有人能施以援手救她一把。黑暗的世界裡,她害怕到了極點,孤單到了極致。
“哥哥!”她緊緊攥著被單,微顫的唇瓣,不斷髮出囈語呢喃,“哥哥你別丟下我,哥我會乖乖待在福利院等你,哥,你一定要回來找我。哥你別走,別丟下我,哥!”
丞相府似乎沒有第二個兒子,從始至終,不都只有趙無憂這麼一個獨子嗎?
他哪來的哥?
床沿邊上,穆百里微微眯起了清冽的眸子。
再者,福利院又是個什麼東西?某個不知名的組織?
哥?
穆百里眉心緊皺,這丞相府裡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還不待他多想,趙無憂駭然睜開眸子,瞬時彈坐起來。額頭上滿是晶瑩的冷汗,神情潰散的望著四下,她看著他的那一瞬,猶如受驚的小鹿,無害而悽楚。一眼足以,百丈鋼化繞指柔。
趙無憂還處於自己的噩夢之中,愣是盯著穆百里看了很久都沒有回過神。
穆百里蹙眉靠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趙大人瞎了?”
合上眼眸,趙無憂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一聲不吭的躺了回去,“穆百里,你真是陰魂不散?做個夢都有你,你到底想怎樣?”
“聽說這尚書府的梨花是京城內最好的。”穆百里溫柔的笑著。
音落瞬間,趙無憂快速掀開被子,起身坐好。這話可是簡衍說的,誰知竟傳到了穆百里的耳朵裡,可想而知穆百里在尚書府裡,必定有眼線。
趙無憂涼颼颼的剜了他一眼,“督主難道不知道,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