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淼不幸被綁架,差點就成了第五個受害人。不幸中的大幸是她僅僅受到了驚嚇,身體上沒有受傷。一位幹練的女警察走上前來,簡單檢查了葉淼的瞳孔與身體狀況,並做了問詢。
確定她沒有大礙, 無須送院後,女警察把雙腿綿軟的她攙扶到了車上,準備先將她送離兇案現場。
葉淼一上車就咕咚咕咚地灌進了大半瓶清水,乾燥的喉嚨得到了滋潤。然而由於那變態祭祀所造成的視覺衝擊, 胃部空空的她此時根本沒有食慾, 只覺得很累。勉強吃了一小包餅乾後, 她抖開了女警察遞來的一張柔軟的毯子, 披在身上, 蜷縮起來,打橫躺在了後座休息。
貝利爾就坐在她旁邊, 但隨行的警察都看不見也觸控不了他。
車門關上,車子上路了。
葉淼沒有猜錯, 被那些瘋狂教徒用作祭祀地點的車庫,的確位於聖蒙蘭卡人煙罕至的郊區,是某位汽車大亨的私人產業之一,雖說已經廢置多年, 汽車也都被轉移到了新車庫去了,最外的圍牆已被拆除,但主體建築還在。
沒有公路能直達這裡,須得從主幹道的一個分叉口拐彎,再開半小時的車——這一段路由於缺乏維護,幾乎是一條荒草叢生的泥路。被關在這裡的受害人,確實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開車時,警察熄滅了車子後排的燈。而葉淼又是躺下的,故而被高高的椅背擋住視線的司機沒有發現後座的異樣——為了舒服一點,葉淼的頭是枕在貝利爾的腿上的。這一幕如果被外人看到,簡直就像是頭部懸空了一樣詭異。
從這裡回到市中心,按正常速度也要兩個多小時。
沿途景色荒蕪,風嗚嗚地吹,半人高的野草影子搖晃。車頭雪白的燈光照亮了前方坑坑窪窪的路面,餘下的遠方,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車輛行走時的顛蕩,讓葉淼昏昏欲睡。
這趟車程,終於不再是亡命之旅,而是安心的歸途。貝利爾就坐在她旁邊,那種心裡缺失了一塊的不安感覺也已無影無蹤。
不管車子的目的地是哪裡,只要有他在,就不用擔心會涉險……畢竟,在他面前,再兇惡的人都是小case,只有被整得團團轉的份吧。
葉淼的眉頭慢慢放鬆,放任身體在夢裡下墜,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前面一輛警車的車尾燈白光偶爾會穿過玻璃,在貝利爾臉上掠過。他垂目,輕輕順著葉淼的髮絲,有點無奈。
這個笨蛋,明明昨天還在懷疑他會吃掉她,今天就敢靠著他睡覺了。他到底哪一點像是會吸食人類陽氣的鬼了?之前,她還試過把他當成聖誕老人……真想撬開她的腦瓜,看看她的想象力為何會這麼豐富。
兩個小時後,眾人回到了警署。
凌晨時分,內裡燈火通明。苦熬數月,終見曙光,警察們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振奮,為求儘快破案,都在連夜審訊疑犯。大量的法證人員則還留在車庫拍照取證,並即將對疑犯們逐個進行**取證。從第三位受害人牙齒下刮出的皮屑DNA,將會成為指認兇徒的有力證據之一。
另一個最強有力的證人就是葉淼。她是唯一一個在這次連環殺人案中大難不死的受害人,所見所聞與證詞都極其關鍵。
雖說急於瞭解案情,但考慮到葉淼剛被綁架過,還沒能從驚嚇中恢復過來,警長讓她先回家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後,第二天再來錄詳細的口供也不遲。
凌晨四點半,聖蒙蘭卡最寂靜的時刻,葉淼疲憊地推開了家門。
柔和明亮的吸頂燈隨著“啪”一聲,閃了閃,亮起。柔光充盈了房間,望見熟悉的傢俱與一杯一碗。葉淼終於有了一種“活過來了”的真實感。
貝利爾悄無聲息將門反鎖上,從後方抱住了她的腰,吻她的髮絲:“淼淼,歡迎回家。”
自從真實身份暴露後,他似乎已經沒有了顧忌,連偽裝都不帶了。兩人的影子在地上重疊,最上方,支起了一雙邪惡而彎長的魔鬼角。
雖說已經知道了貝利爾不會傷害自己,可葉淼還是有種如墜夢中的錯亂感。
現在想來,萬聖節的派對上,他根本就是以真身出現的吧,怪不得效果會那麼逼真……
“你的角……”葉淼皺眉端詳著他的角,不由自主抬起手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看他沒什麼特別反應,她膽子大了點,五指成圈,圈住了它,緩緩滑落到角根部與頭骨連線處——此處是她上一次不敢摸的地方。
貝利爾的角,是他顱骨的一部分,從堅硬的頭骨中破皮而出,與骨骼渾然一體,連線處極為穩固,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撼動的。
虧她那時還以為,這雙角是用特效化妝的膠水粘到頭皮上的,擔心他卸妝不及時會禿頭……
葉淼恨恨地想,突然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五指收緊,惡狠狠地捏了他的角一下。
剛才一直低著頭,乖乖任由她亂摸的貝利爾皺了皺眉,輕呼:“啊。”
葉淼生氣歸生氣,倒不是真的想弄疼他,見狀打了個突:“不是吧,摸角真的會疼嗎?”
“不疼,但是很癢。”貝利爾低聲嘟囔,牽起了她的另一隻手,引導著放到自己的右邊的角上,嗓音帶了一絲撒嬌的鼻音:“也摸摸這邊,可以用力一點。”
葉淼不知所措地被他引著,雙手一起捊了捊他的角:“哦……這樣嗎?”
貝利爾的紅眸愜意地微微眯起:“嗯,這樣好舒服,再重一點。”
被哄著傻乎乎地摸了半分鐘的角,葉淼才反應過來什麼重要的事都沒談,氣呼呼地收回了手,瞪著他。
“看你情緒不好,跟你開個玩笑。不過我喜歡你摸我的角是真的。”貝利爾柔聲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我,你好奇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先去洗個澡,我們再慢慢說,好麼?”
葉淼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身上,吸了吸鼻子。她還穿著兩天前離家時的那套衣服,雖然厚外套不必日日換洗,可經歷過綁架一事後,衣服上已經沾了不少泥塵與汙漬。打底衣被冷汗浸溼過又重新風乾,的確很不舒服。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貝利爾應該不會逃了。她便依言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讓一身疲憊隨熱水流走。出來時,貝利爾已經貼心地煮好了夜宵,把碗端到餐桌上:“吃點東西再說。”
從昨天中午開始,接近十七個小時內,葉淼只吃了一包餅乾。此刻看到飄著蔥花與麻油香氣的一碗麵條,她空癟的胃終於湧出了餓意,拎起筷子狼吞虎嚥。
吃完麵條,貝利爾已泡好了熱牛奶和咖啡,將熱牛奶遞給了她,示意她坐到落地窗邊的地毯上、自己的身邊來。
吃飽喝足的葉淼比剛回家時精神了很多,她攬著一個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