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蒲團咬了出來塞進蘇錦瑟懷裡,自己推開窗戶小縫溜了出去。
它站在房頂上觀望了一會,目標明確地想著外院客人住的地方飛奔而去,淺色月光下的小貓被溫潤的月色覆蓋住皮毛,迎風而動的橘色長毛在空中留在道道痕跡。
就在貓發財走了沒多久,只看到三夫人帶著如嬤嬤悄悄走了進來,她先是捏著蘇錦然的耳垂,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叫醒,伸手嬤嬤連忙展開被子,給她蓋嚴實了,心疼地喊了句:“真是祖宗啊。”
蘇錦然睡得迷迷瞪瞪,抱著被子翻了個,繼續趴在蒲團上睡著。
三夫人站起來張望一下,最後看到神龕角落裡露出的半截小腿,急忙上前掀開安神幡,看到裡面睡得眉頭緊皺的蘇錦瑟。
蘇錦瑟渾身蜷縮著,眉宇因為皺著,越發顯得深邃,她抱著一個破舊的蒲團,睡得臉色發紅。她心驚,練滿蹲下探了探她的額頭,見沒有起熱的跡象,這才鬆了一口氣,接過嬤嬤手中的被子,親自為她蓋上。
三夫人看著她良久,目光深沉,最後在嬤嬤的催促下離開。
蘇錦光看著三夫人離去,大堂內的眾人除了她一人,其餘人都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她嫉妒地看著蘇錦瑟身上的被子,那被子繡著春江夜月,紋路緊密,一看便是繡娘用心繡的。
她緊抿著唇,下意識地伸了手,可還未碰到那床棉被,沖天而來一記貓爪把她的手抓傷,她心驚卻不敢大喊,瞪著那隻四爪抓地毛髮盡豎,齜牙咧嘴的橘貓。
蘇府突然來了一隻貓,這是下人嘴邊流傳的話。小貓來無影去無蹤,神秘得很。蘇家因為老夫人不喜歡貓,從不在明面上養貓,可私底下總有幾個侍女救濟入冬後流浪的貓,大家心照不宣,只要不捅到老太太眼前,便都是沒有的事。
養貓,稀奇,卻也不奇怪。
只是沒想到這貓是蘇錦瑟養的。
蘇錦光是非常喜歡貓,可祖母不喜歡,她母親怕惹了嫌也是極力阻止,她每看到侍女抱著貓心裡總是羨慕的,她規規矩矩地長大,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要看著別人的臉色才能展現,心底一直壓抑著一團火。
可沒曾想蘇錦瑟這般惹了祖母厭棄的人,竟然養了一隻貓,這貓還如此護主。
她心中升起怨恨之情,恨得牙齒咯咯直響。
貓發財見她神色,後背弓起,獠牙盡顯。
蘇錦光本就心虛,突然被一隻貓如此盯著,恐嚇著,只覺得心底一顫,那貓的眼睛冰冷毫無感覺,比人的目光還要駭人,好似她再有動靜,便會直接伸出爪子要了她的命。
她小聲啐了一句:“小/畜/生。”之後找了個角落,抱著毯子躲在平安幡的後面也睡了下去。
貓發財見她走到了另外一邊,這才收了爪子踱到蘇錦瑟邊上,他頗為不高興,跳上最靠近蘇錦瑟的窗臺,那位置正對著神龕,只要動靜不大就不會被人發現,他藉著幡布的遮掩,拖著一條披風走了進來。
那披風渾身雪白,乃是白狐皮毛所制,領口的那一圈毛更是潔白無瑕,面上的繡著百花開滿園的繡面,金絲勾邊,銀絲糅在繡面裡,極盡奢華。
貓發財本著既然借都借了,那就不能浪費的原則,見蘇錦瑟睡得香甜,卻是半個身子落在蒲團外,便站在角落中變成人形。
那角落不大,並排躺不下了兩個大人,孟識成了人只能蜷縮著,勉強站在角落裡,隨意地把披風攤在地上,然後把睡得深沉的蘇錦瑟抱在披風上,最後笨拙地用棉被把她包起來。
他看著被裹成一團的蘇錦瑟還頗為滿意,恢復貓形,團成一團,趴在披風上,枕著蘇錦瑟的臉頰睡下。
祠堂終於完全安靜下來,夜色朦朧深沉,蘇錦瑟懷中一道血光閃過,轉眼即逝,警覺如貓發財也毫無發現。
天還未亮,蘇錦瑟就被熱醒了,好像有一個火爐源源不斷散發著熱量,一股巨大的桎梏把她牢牢禁錮著,讓她完全不能動彈。
她被悶著,完全不能呼吸。
所以,她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一件衣服,窺其眼前一角,只覺得華麗金貴,她手掌抵住的是堅硬的胸膛,肌肉清晰富有彈性。
平的,沒有胸。
她忍不住手賤摸了一下。
“別動。”腦袋上方突然傳來一陣聲音,沙啞低沉,貼著她耳朵邊,輕若羽毛,說話的氣音都貼著她的耳廓,衝著她腦門澎湃而去,瞬間軟了她防備的姿勢。
蘇錦瑟心跳不由加快,臉頰瞬間紅了起來。
“昨夜不知為何玉佩失了控,我現在變不回來了。”大堂裡有人,孟識的聲音幾乎是貼著她耳邊講的,呢喃細語,好似情人低語。
紅意從臉頰不可控地蔓延到耳朵。
那角落若是要躺下兩個人只能手搭著手,腿擠著腿,稍有動靜都能觸碰到對方。
“現在還不能變嗎?”蘇錦瑟嬌小,整個人埋在他懷裡,含糊地說著。
孟識沉默一會,搖了搖頭。
“等會就來人了!”蘇錦瑟也不知是熱得還是急得,甚至可能是羞的,鼻尖冒出汗來,把聲音都含在嘴裡。
“藏起來。”孟識也沒想到自己會變不回來,可自己的屍/體還躺在那裡,現在這個又是什麼情況,一時間,他也極為迷茫。
他發現異常比蘇錦瑟還早,畢竟如果有人直往你懷裡鑽很難保持清醒。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無意識變成人形且變不回來,而蘇錦瑟胸前的玉佩徹底只剩下中心一點紅血絲,那血絲比以往來的都要鮮豔,好似一滴血滴落在玉佩中間。
“別怕!”他伸手輕輕拍了拍蘇錦瑟的肩膀,算是安慰。神龕巨大,角落陰影處巨多,若是來人,躲一下即可,只是不知道之後如何是好。
他拍了下蘇錦瑟的肩膀,又向後緊貼著神龕,為兩人之間的距離露出一點位置。他們如今即使想要避嫌,可眼下情形卻是趕鴨子上架誰也不敢動彈。
蘇錦瑟正要說話,一陣冷風便順著細縫灌了進來,她哆嗦一下,猛地被身下的披風吸引,那披風一看就非凡品,眨眨眼,小聲說道:“好漂亮的披風啊。”
可以買好多錢啊。
孟識不屑地撇了撇嘴,價值千金的披風可不是漂亮的。他突然看著眼前戀戀不捨摸著披風的姑娘,眉頭微微蹙起,狹長邪氣的眼睛隨著皺眉而斂下眼尾,顯得極為不高興。
“這是斐善和的。”他漫不經心地說著,眼角看著沉迷摸披風毛的蘇錦瑟。
蘇錦瑟一心撲在珍貴的披風上,喃喃自語:“真好啊。”
孟識臉色一沉。
他突然想起眼前的姑娘是喜歡斐善和這個花花公子的。
突然門口有人走動聲。
蘇錦瑟臉上痴迷之色還未來得及收起來,瞬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