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會,今天怎麼只說了兩句話就停了呢?
江紓拎起籮筐站起身,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就見兩個人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
細看的話還會發現他們的兩條腿正在打著顫,眼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懼。
最先打破這緊張氛圍的是王五,他難以抑制地吼叫出聲,嚇得襠部溼了一大片,尿液正一滴一滴的垂下地面,暈染出一小塊溼地。
“鬼!”
“是峷鬼!”
“他回來了!!”
江紓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幾棵樹開外,一顆矮樹樹蔭的遮掩下,一道黑色的人影若隱若現。
但看起來又不像是個人影,江紓只能確定那是個黑色的物體。
黑色的物體虛晃了一下,王五立馬嚇得魂飛魄散,全然不顧自己的好兄弟趙六,掉頭就跑,他剛搶的東西也不要了,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在絕對的壓倒性實力面前,保住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王五是個貪生怕死之人,他比誰都要惜命。
不過短短几秒鐘時間,王五已經和他們拉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這狗孃養的……”趙六眼睜睜看著王五拋下他跑掉,臭罵了一聲,然而沒等他繼續謾罵下去,一支竹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空而來,直直從背後插入他的心臟。
趙六眼皮微張,瞳孔的神光逐漸渙散,竟是在江紓的面前死了過去。
整個過程發生不到兩秒鐘,江紓沒反應過來,有些怔愣地眨了眨眼,不確定地蹲在趙六身前,伸手在他的頸動脈探了探。
沒有絲毫的搏動。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逝了。
江紓突然有所意識到,這個世界能被系統稱之為懲罰世界,恐怕沒有想象中那般簡單。
他在這時想起系統之前對他說的那句話——無規則無任務,死亡後資料會在主世界銷燬。
這意味著他不能在這個世界喪命。
樹叢中究竟藏著什麼,江紓已經沒空去想了,為了活命,為了去下個世界,他拼勁全力奔跑著。
他跑得飛快,呼吸急促地喘息,肺部就像有團火在燃燒著,腳底的傷口也愈來愈多,可他管不得了,他要快點跑到路的盡頭,那裡會有一個被草木擋住的村莊。
只要跑進村莊,人就會多起來,這樣他才有保命的可能性。
他能聽見後方追隨自己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鞋子踩在沙石上的聲音又悶又粗礪,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尖上。
緊迫感油然而生,彷彿死神的鐮刀就在頭頂揮舞。
江紓咬了下舌尖,令自己保持絕對的清醒,在數完最後一棵樹後,他眼前一亮。
光明近在咫尺!
可危險也在不斷逼近。
跑出樹叢的那一剎那,江紓不小心絆到一棵橫跨在路中間的樹幹,頭著地摔在地上,來不及爬起,他直接就地翻滾而下。
野樹叢跟村莊隔著幾米的斜坡,江紓順勢滾到平地。
到達平地停下的那一刻,江紓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劫後餘生感。
可能是暫時脫離了危險,江紓沒那麼緊張了,回頭朝樹林的方向看去。
陽光一束一束趁著空隙鑽入,光影斑駁。一道黑影夾雜其中,擋住搖曳的葉影,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江紓這次清楚地看見了,導致所有人恐慌的源頭。
那是一個人。
一個全身上下都包的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淺藍色眼睛的人。
那雙眼睛正在盯著他。
如同野獸獵食般充滿野性、銳利。
也包含著不帶一絲感情的冷漠。
江紓覺得這雙眼睛像極了一個人。
一個他不願意憶起又無比思念的人。
——秦墨。
但江紓只愣了片刻便恢復了以往的理智。
秦墨不是主世界的人,不可能會跟他一起到下個位面,就算有,那也不可能會那麼湊巧跟他一起傳輸到這個懲罰世界。
主世界往下的分支世界若干,每個部門負責幾百甚至幾千個分支世界,員工之間如果能在同一世界遇見就可以算是莫大的緣分了。
更何況是秦墨這種劇情人物。
輕輕淺淺的疼痛慢慢從心口蔓延開來,江紓在心底裡極深地嘆了一口氣。
原來奢望也是種折磨。
即便如此,秦墨對於他來說永遠都是最為特殊的存在。
是秦墨讓他嚐到動心的滋味。
是秦墨教會了他如何去愛一個人。
是秦墨賦予了他做人的資格。
有血有肉,有痛有樂,這才算是一個真正的人。
他以前會去羨慕那些情感豐富的人類,現在卻不羨慕了。
因為做人並不容易,有得必有失,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得到一些總要失去一些。
他得到了愛一個人的經驗,嚐到相愛的甜頭,卻也永遠失去了他一生的摯愛。
第27章
人一旦感性起來,心裡總免不了會想太多,有那麼一瞬間,江紓會把樹叢中的人想成是秦墨。
但他心裡清楚,那不會是秦墨。
江紓使勁拍了兩下臉,迫使自己收起那點微不足道的玻璃心,遂即站起身來。
他的身上全是滾地後沾上的沙土,原本白皙的面板被染成土黃色,風塵僕僕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歷經風霜後歸家的旅人。
艾秀從其他村民那聽到江紓的噩耗,在江紓還沒趕來時就趕緊等在村口。
“艾亓!”見自家弟弟平安歸來,艾秀喜極而泣,小跑到江紓身邊替他抹去身上、臉上的沙土。
“我沒事,姐。”江紓朝艾秀揚起一個笑容。
他抽空往樹叢的方向瞟了兩眼,剛剛那個人站的位置上此時空無一人,那人在他不注意時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江紓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麼,神態自若地移開目光,他並沒有告訴艾秀這件事,只是在心裡多留了個心眼。
跟著艾秀回到他們的家後,艾秀去打了一盆井水,沾溼毛巾細細為江紓擦拭。
江紓忍下想要阻止艾秀的衝動,繃緊著身體剋制自己去習慣她的服務。
這裡的女人都以男人為天,她們的臣服彷彿是從血脈中流傳下來的一樣,深入骨子裡的,即便是江紓這種在村裡算沒用的男人,在她們眼裡一樣是不能冒犯的聖人。
江紓一開始想要去糾正她們這種扭曲的想法,漸漸地也不得不放棄了。
這種思想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會在一朝一夕間土崩瓦解,只能靠外界因素刺激,等她們自己來覺醒。
做得多了,就會跟剛來那會一樣,被別人誤認為是中邪。
這裡的人相當迷信,中邪在這裡可以算是最高級別的病症了,除了活活燒死外沒有其他救治的方法。
當初若不是靠艾秀嫁人,他能不能撐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