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小姑娘就愛漂亮,大冬天也要穿苗條衣裳,讓我說,暖和最重要,漂亮管什麼用?不當吃不當穿的。”
“噗嗤——別人說這話我信,二嬸說這話我就忍不住拆臺了,集梅花雪水的樂趣還是您教的呢!”這玩意兒兒也是附庸風雅呢。
開平侯夫人也笑起來,她本是文官家的姑娘,自小吟風弄月,愛這些奇巧。等接過開平侯府中饋之後,才知道為何自己當初做不了宗婦長媳,這當家主母、掌家理事可不是風花雪月,如今她也開口規矩,閉口銀錢了,實用至上。
“你這丫頭,知道拆臺還說。你們幾個能去梅林玩兒,可一定要穿好衣裳,三丫頭堆雪人不許超過一刻鐘,你是大姐姐,只管管教她們,若是哪個調皮不聽話,回我,我來收拾。”
景華微微一笑,“我是真不熱。怪不得二妹總說,世上有種冷叫你娘覺得你冷。我早上還去校場耍了一套槍,現在渾身都發熱呢。”
“好啊,你們幾個小丫頭,背後編排我什麼了?”二嬸笑點她的額頭。
“說道編排,這回真要做回背後碎嘴的小人了。”景華低頭,有些不好意思。
“你說,二嬸一定給你做主!”開平侯夫人一驚,一起生活這麼久,她對侄女的性格是有了解的,不是那種背後說人的。能讓她開口,難道自己管家有什麼是疏漏的地方,讓侄女兒受委屈了?
“很是,受了委屈,一定和二叔二嬸說。”正在說話間,開平侯也從裡間出來了。
“二叔安。”景華起身行禮,“不知二叔在,景華失禮了。”
“一家人不必多禮,坐。你剛剛想說什麼,和二叔說,一定給你做主。”開平侯鄭重承諾。他的爵位是從哥哥手中接過來的,怎麼也要照顧好哥哥在世上唯一的骨血,這也是他反覆和妻子強調的。
“並不是什麼大事,景華心裡也有些拿不準,說出來,二叔二嬸幫我參謀一下。”景華頓了頓,彷彿陷入回憶,慢慢開口:“昨天宴會,後院請的都是堂客,景華也跟著陪客人們說笑。本帶著二妹、三妹招待各家姑娘,後來姑祖母見了我,就拉著我的手說辛苦,說我以往金尊玉貴,怎麼如今還要管這些迎來送往的事情。還說我受委屈了,若是在家裡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一定要遣人告訴她老人家。姑祖母還說她知道,祖父祖母生前最疼愛看重父親,她也是,她老人家一定會照顧我的。”
“姑祖母心疼,景華心裡感念得緊。可我總覺得姑祖母用詞怪怪的,我在自己家裡,有什麼不如意的?”景華微微歪頭,好像是真不明白,“姑祖母當時想把那個叫紅兒的丫頭給我,我沒要。雖然以前我去姑祖母家最喜歡她伺候,可我身邊丫鬟都滿員了,再來一個,也不好安排。”
“都是些小事,我想不明白,只能來打攪二叔二嬸了。”景華抿唇,頗有些不好意思。
開平侯夫人立刻道:“哪兒有打擾,你做得對,不懂的就該和大人們說。”
事涉女眷,乃後宅事,開平侯不好當著侄女的面說,只是點頭表示贊同。
說話間,二房的兄弟姊妹和三叔一家都來了,一家子一齊用早膳。
用完膳,二妹不好意思蹭到景華身邊,小聲道:“大姐,我昨晚上貪玩兒,鬧到三更才睡,現在是眼睛都睜不開。咱們明天再去集雪水吧,反正最近天天下雪,也不急在今天。”
“行吧。不過你自己和三妹說去,她想堆雪人也想許久了。”
“大姐放心,三妹也迷糊著呢,我瞧她剛才吃粥,腦袋險些掉進碗裡,咱們不說,她肯定記不得。只求你別和我娘說,不然娘又要念叨我了!”二妹雙手合十拜拜,眼中全是請求。
景華眼角餘光一掃,二妹的奶嬤嬤正站在二嬸身邊呢,她怎會不知。既然如此,景華也不做惡人,笑道:“我不告狀,可二嬸總會知道的,事發了可別怪我。”
“不怪,不怪,能混一天是一天。”
姐妹間的活動取消,景華也回了自己的院子。驚濤院有一片不小的竹林,冬日裡,翠竹依舊。驚濤院剛好在中軸線東邊,以往是侯府世子的居所。只是父母疼愛自己,他們又久久沒有兒子,乾脆讓自己搬進來住了。如今二叔襲爵,也沒有讓她搬院子的意思。
“姑娘,您怎麼把姑奶奶的話都告訴二夫人了啊!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是!”剛進門解了斗篷,墨香就急急打發人下去,恨鐵不成鋼的問道。
“我要留什麼後路?開平侯府是我家,我的後路就在這裡。姑祖母語焉不詳,說是疼愛,卻有挑撥之嫌。我不喜歡,你以後也不要說。你是我奶姐兒,又是母親留給我的老人,我盼你長長久久伴著我呢。”景華把手爐扔到一邊,不高興道:“還有,什麼二夫人,二嬸如今就是開平侯夫人,以後說話注意些。”
“奴婢一片真心,姑娘是知道的。奴婢只是擔心,如今二老爺已經接替了老爺的爵位,若是什麼都不管,姑娘地位堪憂啊。府上又不止您一個姑娘,若是三少爺還在就好了……”
“行了,這話我只說一次,你以後也不要提這些混賬話。父親戰死沙場,母親城頭殺敵,他們是我一輩子的榮耀。弟弟不幸遇難,我也傷心。可開平侯的爵位也是父親從祖父手上接過的,那你的理論,父親也不懷好意了?”
“父死子繼,老爺是按規矩……”
“兄終弟及,也是規矩。別說三弟不幸,就是他僥倖回來,爵位也只能是二叔的。他才多大,有本事引領褚家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嗎?爵位不是哪一房的,是褚家的。你只知道侯爵威風,卻不知道做當家人多辛苦,父親豁出性命才保得爵位不降等,二叔的辛苦,又豈是你我能想見的?”
“姑娘教誨,我都記在心裡。我只是怕姑娘委屈,之前您想怎麼指使小廚房都行,如今卻要先打聽正房用不用才敢吩咐,做了什麼愛吃的,還一定要四處分送,處處周到,不如之前隨心所欲呢。”
景華捂著額頭嘆息,“有個故事叫疑鄰盜斧,說的是有個人懷疑鄰居偷了他的斧頭,怎麼看鄰居都不順眼,事事處處都能聯想到偷斧子上去。可當他知道斧子是自己兒子偷拿了,又覺得鄰居怎麼看怎麼光明磊落。說的就是你!以往我在家裡,也要打聽母親用不用,孝順本就是我做小輩的義務,分送些點心果子能累著你?我是大姐姐,照顧弟弟妹妹是應該的。以往我給三弟送,也給大弟、二弟、四弟送,你怎麼沒怨言?”
“說來說去,都是自己心裡有鬼。總覺得自己受了慢待。二嬸寬和,覺得她想縱壞我,二嬸嚴格,腹誹她嚴苛不近人情,二嬸怎麼這麼難?我若像你這樣想,日子還過不過了?”景華總結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