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你矮是不想打擊你的自尊, ”杭嘉澍慢悠悠說,“我說你矮是希望你別覺得自己突破一米六大關就有多了不起了。” 話題不知不覺就歪了。 穗杏意識到後只能強行將話題掰回來:“你以後不能打他。”
杭嘉澍笑了兩聲,沒說話。
“反正你已經出氣了,”穗杏說,“這事就算和平解決了。” 杭嘉澍問:“你不是以為我揍了他這就完事了吧?”
穗杏:“不然呢?” “我不同意。”杭嘉澍語氣平靜。
穗杏:“為什麼啊?”
“你別忘了他是廣東人,”杭嘉澍說,“他畢業以後回廣東,你呢?跟著去?” 穗杏啞口。
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可這是談戀愛啊。” “談戀愛他就不用想你們以後的事兒了?” 穗杏說不過他,只能拽著他胳膊撒嬌:“哥哥。” 杭嘉澍語氣無波:“撒手,出車禍你全責。” 穗杏只好撒了手,見他說不通,乾脆破罐破摔:“那你不同意也沒用,反正我就談了怎麼著吧?”
杭嘉澍冷笑:“終於肯現原形了?” “你怎麼這樣啊,”穗杏抱怨道,“談個戀愛也要管著我。”
杭嘉澍呵呵:“就沈司嵐那樣的會照顧你嗎?他個大少爺還要別人伺候,能伺候得了你?”
穗杏嘟囔:“我又不用人伺候。” “你當我不瞭解你?你喜歡沈司嵐什麼?”沒等穗杏回答杭嘉澍又答,“長得好看是不是?”
穗杏不服氣:“長得好看也是優點啊。”
杭嘉澍:“膚淺。” 穗杏反駁:“如果這叫膚淺,那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的人生都是膚淺的。” 喜歡上一個人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因為外貌因為聲音。
有時甚至只是因為出現的時機剛剛好,陽光很好天氣晴朗,那個人穿得挺好看,就那麼會心一擊,陷入進去。 哪有那麼多罄竹難書的愛。
普通人一生中也難得碰上什麼絕境,生活和工作都是簡簡單單,平淡得像汪水。 情感自然也是。
簡簡單單的喜歡上一個人,在慢慢了解後或許會失望從而忘卻,也或許會漸漸越陷越深。 就是這樣的平淡,被理解為膚淺。
穗杏不贊同杭嘉澍的觀點。
誰說只有把日子過成電視劇那樣才叫精彩,能無病無災的過完一輩子才叫本事。 “小東西還挺有個人想法,”杭嘉澍搖搖頭嘆笑,“那你覺得我的人生膚不膚淺?”
穗杏恨恨:“膚淺至極。”
杭嘉澍突然不著調的說:“借你吉言。” “反正我覺得學長很好,”穗杏再次強調,“我就喜歡他。” 之前已經聽沈司嵐表白過一番的杭嘉澍並沒有為此所動。 “你喜歡他有什麼用,你倆寒假還不是要各過各的?”
穗杏:“等開學就好了啊。”
杭嘉澍抽抽嘴角:“那你就乖乖等到開學吧。” 車子開到家時,穗杏故意把行李箱都丟給杭嘉澍拿,自己則是背個書包就跑上電梯,連人都不等。 杭嘉澍喊了她好幾聲她也當沒聽見。
他被她幼稚的舉動氣到不行,認命的拖著大行李箱子想著等回家再狠狠教訓她。 電梯到層,穗杏爭分奪秒的跑出來,準備到家就溜進房間鎖上門,讓杭嘉澍想教訓她也只能隔著房門罵,到時候她耳機一戴,自動過濾。 穗杏哼哼笑出聲。
誰讓他剛剛說她膚淺的。 直到她看到個人站在她家大門口,這才不得不放慢腳步。 穗杏不認識這個穿著花哨的中年女人,既然她進得來小區,那說明不是這裡的住戶就是認識這個小區的人。 她小心翼翼走過去,試探叫了聲:“阿姨?” 中年女人側頭看她,眼中情緒莫名,嗓音很尖,也有幾分試探:“你是杭美玉她女兒?”
女人長了雙狹長的眼睛,眼皮上抹了層亮色眼影,嘴唇嫣紅,頭髮被染成很誇張的黃色,和她豔麗的大衣顏色形成刺眼的對比。 穗杏點頭:“嗯。” “居然已經長這麼大了,”中年女人上下打量她,眼中掠過驚豔,“杭美玉真是會養女兒啊。”
穗杏對這個女人毫無印象,聽女人的話,好像跟她以前見過。 但穗杏自己又想不起來,只能避開女人眼神,禮貌的問:“阿姨你是來找我媽媽的嗎?”
“不是,”中年女人撩了撩頭髮,“沒急著走本來是想等等看能不能等你哥哥。” 穗杏說:“我哥哥?”
中年女人眯眼笑:“就是杭嘉澍啊。” 居然連她哥哥的名字都知道。
那看來是真的認識。 穗杏本來想告訴她哥哥應該馬上就上來了,可中年女人的眼神實在算不上多禮貌,一會兒看她的臉,一會兒又順著脖子一路看到她的鞋底,邊看嘴裡還邊發出小聲的自語。 她慢慢挪到家門口,摁門鎖密碼想趕緊進屋。 “這麼急著進去幹什麼?陪阿姨聊聊啊。”中年女人突然伸手抓住她摁密碼的右手。 穗杏不習慣女人的觸碰,下意識甩開,側頭警惕的看著她。 中年女人的臉一瞬間陰沉下來,但很快又勾起嘴角笑著說:“阿姨是你媽媽的朋友啊。”
說完竟然還真跟她寒暄了起來,問得都是些尖銳又很讓人尷尬的問題:“你有十八了吧?交男朋友了嗎?長這麼漂亮肯定不缺男孩子追吧?” 穗杏抗拒的撇過臉,從小養成的教養習慣此時也因為中年女人冒犯的行為而變得微不足道。
電梯發出到層的提示聲,杭嘉澍拖著行李箱走出來。 穗杏慌忙說:“哥哥。” 杭嘉澍正要說什麼,視線突然停在站在穗杏旁邊的中年女人身上。
中年女人衝他挑了挑眉,親暱的叫他:“嘉澍。” 幾乎是瞬間,杭嘉澍臉色煞白,聲音陡然沉下,語氣陰冷:“你來這裡幹什麼?” 中年女人斜了眼還處在茫然狀態下的穗杏,毫不避諱的說:“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你。” 杭嘉澍:“穗穗,你先進屋。”
“你不進去嗎?”
“我跟這人說兩句,”杭嘉澍轉而語氣已經成了命令句式,“快點。” 穗杏哦了聲,連自己的行李箱都沒來得及拿過來,匆匆開門進屋。
防盜門落鎖的聲音並不小。
中年女人不屑道:“小姑娘安全意識倒是挺強的。” 杭嘉澍:“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