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受了一下午的罪,總覺得如芒在背,他起先只當是早上的事故留下的短暫後遺症,直到有一次轉身,恰好發現那東東目光呆滯地看著他。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東東才微微回神。
穆清餘無聲問:“看我幹什麼?”
那東東迅速把頭低下,埋進手臂彎,露出一頭毛糙糙的黑頭髮,耳後根紅了一大片,穆清餘狐疑地嘀咕一句,正準備轉身回去,又見後者偷偷抬了隻眼瞄著他。
穆清餘拋了張紙過去:“喂?”
“不用理他。”謝黎的手掌按在他的課桌上,擋住兩人之間的火熱視線,他帶著一言難盡的表情,無聲解釋,“他這裡有病,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子。”
“哦。”穆清餘終於轉過身了。
晚自習,他出去放水,衛生間建在一層樓的拐角,他剛走到那裡,正面迎上從樓下上來的林疏言,穆清餘和他擦肩而過,菸草味的資訊素在一瞬間釋放到頂點。
他忍著心底的煩躁。
alpha之間慣常使用資訊素進行挑釁,本來這事司空見慣,但到了穆清餘這裡就無比困難。即使他個人對水蜜桃味並不介懷,但耐不住這味對於alpha來說實在拿不出手。
人家拿刀他拿蜜?太掉價了。
林疏言的視線追隨穆清餘,直到消失不見,他回頭問朋友:“他跟陸歸晚什麼關係?”
“前後桌。”
林疏言笑笑:“資訊素是什麼味,我都勾他兩次他還沒反應。”講到這兒他著重道,“你說他是不是不行?”
朋友也笑:“可能是真的不行。”
林疏言提了提嘴角:“廢物。”
他轉身往衛生間走,順便拉過暫停使用的警示標誌攔在路中央,又朝朋友使了個眼神。
他那位朋友無奈地笑了笑。
林疏言要做的事,除了陸歸晚那幾個人之外沒人攔得住,他骨子裡不少骯髒齷齪的東西,他們最知道他的情況,但明面上還要把他捧得高高的。
這位家裡和陸歸晚家是世交,來頭同樣不容小覷。
穆清餘剛結束通話電話,背後傳來的關門聲讓他心頭莫名一驚,回過頭時先看到林疏言打在地上的投影,穆清餘的視線往上移,對上他的眼,皺眉:“有事?”
在完全封閉的空間裡,菸草味的資訊素立即彌散開。
穆清餘迅速捂住鼻子,在高壓下,滿是敵意的資訊素侵佔他的神經,呼吸如同被人用手緊緊勒住了,理智站在懸崖邊。
“你的資訊素呢?”林疏言不屑地勾起嘴角,那張漂亮精緻的臉龐睥睨面前無力的alpha,“不釋放出來的話,打算一直被我這麼壓著?”
穆清餘軟得雙腿像塊爛泥巴,跑到窗邊將頭探出去,大口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
舒緩過來後他憤怒轉過身,眼角都紅了:“林疏言你是瘋了嗎,這裡是學校!”
林疏言挖了挖耳朵,不聽。
穆清餘頭疼地摁住額頭,他警惕提防著林疏言,但身體漸漸力不從心。
資訊素像煙氣,從他的身上瀰漫了出去。
林疏言皺眉,怔住:水蜜桃?
第十章
林疏言很喜歡水蜜桃,源於小時候的一件事。
那時候他剛滿七歲,一年以前被父親接到身邊親自管教,他是入不了檯面和卑劣的私生子,身份低微,母親曾經教導他,要學會察言觀色、忍氣吞聲。
但他的脾氣完全繼承了那個頑劣不堪的父親,像炮仗,一點就燃,他的上面有一個哥哥,哥哥視他為眼中釘和肉中刺。
林疏言和他吵和他鬧,積攢的委屈終於爆發,他有一天突然不想回到林家,於是躲開前來接他的司機,獨自一個人沿著回家的方向走,足足走了幾公里,想要找到他的媽媽。
可是他才七歲,站起來甚至不到大人的腰。
天色漸暗,倦鳥歸巢。
林疏言開始覺得餓,他走不動路,路邊的燒烤攤實在太香了,他蹲在旁邊默默掉眼淚,邊哭一邊嘴巴流口水,又冷又餓,大水漫金山。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隻手在慢慢推他:“你怎麼了,你別哭啊,哎哎哎,別哭!”
林疏言愣愣地抬頭,隨之撞進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那人是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他穿一件短短的白棉衣,黑褲子、黃襪子,頭戴綠色小圓帽,圓帽襯得他兩腮肉嘟嘟。
這是一隻寒冬天裡的可愛糯米糰子。
糯米糰子微微皺眉,露出很不高興的樣子,從兜裡抽出紙巾認真給他擦拭口水,老氣橫秋地問:“弟弟,你是餓了才哭的嗎?”
林疏言說:“我不餓,還有我不是弟弟。”
“那你流口水了啊。”
林疏言又反駁:“這是嘴巴自己流的,我不餓。”
“哦哦。”小男孩雖然點著頭,但很快拿著一百元過去買燒烤,他嘴甜慣會叫人,把老闆哄得樂不可支,多給他加了不少燒烤。
他很快舉著一大把燒烤串回來,燒烤之多兩隻肉手握不住,伸到林疏言面前獻殷勤:“全給你吃,吃了就不要再哭了,天哪你是男孩子啊,你要知道男孩子是不能哭的,我以前摔倒超痛都沒哭鼻子。”
林疏言死鴨子嘴硬:“我沒哭。”
“好啦我知道你沒哭,是因為風太大眼睛裡進沙子了,而且眼淚是眼睛自己流的不關你的事。”小男孩樂得幾乎不見眼,唇微開,露出沒有門牙的笑,“那你快吃了它們,我有很多錢,這是我請你吃的。”
林疏言這才接過來吃,他謹慎地道謝,摘了手上的手錶遞給他:“我們交換,你給我燒烤,我把最喜歡的手錶給你。”
“好的哦!”對方戴上手錶,放在夕陽的餘暉下面盯著看,錶盤的碎鑽折射熠熠的光,他嘟了一下嘴,說,“好看的!我好喜歡,謝謝你。”
他鼓著腮幫子,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一隻瓷白的倉鼠。
林疏言突然也跟著笑了,飛速嚥下嘴裡的肉串,儘管他覺得這裡的燒烤並不好吃,又油又膩,還有一股怪味道。
小男孩玩夠了表,再蹲下來,托腮看著林疏言吃燒烤,他自我介紹:“我小名叫桃桃,他們都喜歡這麼叫我,我最近在學彈鋼琴。老師說我的手指特別長最適合學鋼琴,以後我要當一個鋼琴家。”
林疏言羞赧:“我不會這種東西。”
“我的資訊素是水蜜桃味,你喜歡吃水蜜桃嗎?”
“資訊素,水蜜桃?”林疏言疑惑不解,“不過我喜歡吃水蜜桃。”
他決定,從今天開始他就喜歡吃桃子了。
男孩立即想起來了:“哦!我發現你還沒分化呢,我已經分化了,醫生哥哥說我很厲害的,分化的時候要打針,我都沒有哭,當時一起的有好多人只有我沒哭。”
“對了。”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