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堂兄在成汲心裡沒什麼分量,所有的話都被無視的十分徹底。眾人走後, 成汲認真思索了一下, 認為難過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獨處,於是在前三天里老老實實的帶在自己的住處練劍連門都沒出,並且自認為做的十分合適——看啊, 多麼貼心又機靈的孩子啊。
直到第四天, 金柔兒才知道成汲沒走。
“小姐, 見嗎?”侍女問:“成少俠在外面已經等了一會了。”
金柔兒的眼睛腫的彷彿兩隻水蜜桃,她搖搖頭, 道:“沒心情。再說這副鬼樣子也沒法見人。你請他回去吧,好生招待著。”
“是。”小侍女應了,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又回來,道:“小姐,成少俠不走。”
“不走?”金柔兒微微一愣, 道:“他有什麼事?”
侍女搖搖頭,道:“問他也不說,只是說要見你。”
金柔兒看了看自己狼狽的一身,搖了搖頭,道:“不見。和他說有事情去找李堂主,李堂主會幫他。”
“是。”侍女轉身走了,不大一會又走了回來,猶豫道:“小姐,成少俠他還是不走,該說的都說了,可是他就像塊石頭似的,怎麼說都說不動…”
金柔兒微微皺了皺眉,道:“難道是有什麼要緊事?”
旁邊的座子上就擺著銅鏡,金柔兒瞥了一眼,就見自己現在這副尊榮實在是不怎麼樣,關鍵是她也沒心思收拾。金柔兒道:“去給我取塊面紗來吧。讓成少俠去前廳等我。”
“是。”
半柱香後,金柔兒戴著繡花面紗出門,發現成汲並沒有去前廳,而是就坐在她院子外面的石階上等她。
金柔兒一愣,道:“你怎麼在這?”
成汲回頭,盯著那面紗看了兩眼,一臉認真問道:“為什麼要戴這個?你長得又不醜。”
金柔兒:“…”
金柔兒:“今天不夠好看。”
她說完,索性也在石階上坐了下來,道:“你找我有事?”
“嗯。”成汲從懷裡掏出那隻金質的髮簪,往金柔兒眼前一遞,道:“你還喜歡嗎?”
“嗯?”金柔兒看了看那髮簪,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成汲見她不說話,道:“我覺得人在難過的時候,看看喜歡的東西心情會好一點。”
金柔兒一愣,而後輕笑一聲,低聲道:“所以那個廢物就把你留在金門了?”
“什麼?”成汲沒聽清她說什麼,一臉認真的又問一遍:“你還喜歡這個嗎?”
“喜歡。”金柔兒伸手接過那髮簪,手指緩緩撫摸著,不大一會兒眼睛又紅了,她的手輕輕摩擦著那簪子尾上刻的“柔”字,道:“這還是當年我求著我三哥給我刻的,他寫字好看,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成汲坐在旁邊聽著。
金柔兒拿著那支簪子,扯著嘴角笑了笑,道:“你知道嗎,我從小生活在金門,吃香喝辣,我爹每天要忙各種各樣的事情,有時候我一個月才只能見他一兩面。金門有的是錢,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到處花錢,心情不好了就拿下人撒氣,沒人管得了我,也沒有人願意管我。我大哥在我很小時候就沒了,二哥脾氣暴躁,對誰都兇,我很怕他。只有三哥不一樣,雖然小的時候他也不愛理我,但是我找他說話的時候,他還是會很溫柔的陪我待一會。再後來我常常去找他玩。我爹對三哥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我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能怎麼辦,每次他被我爹打的一身傷的時候,我就只會在他床邊哭,三哥還要反過來安慰我,騙我說他不疼…“
金柔兒眼睛紅紅的,道:“我三哥他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啊…怎麼就成了祝寧羨了呢?他成了惡人,成了人人喊打的江湖禍害,還成了殺害我爹的兇手…可是你知道嗎,無論別人怎麼罵他恨他,無論他怎麼陰險狡詐作惡多端,我一點都不恨他,一點都不…”
“他永遠都是那個將我護在身後的三哥。”
“那麼多年沒有光的日子裡,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如果那天我足夠強大,可以對付得了那些銀角宮的人,我三哥是不是就不用出來護著我,就不會死了?”
“我…”
說到後來金柔兒已經泣不成聲,成汲微微皺眉看著她,輕聲道:“不怪你。”
金柔兒在一邊哭的厲害,成汲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片刻後,他道:“我以前也有一個很尊敬的兄長,後來…他也死了。”
金柔兒抬起頭,道:“也死了?”
“嗯。”成汲點點頭,淡淡道:“九年前顧言和慕浮白滅尚央山的時候,慕浮白親手殺的。”
金柔兒一愣。
“那個時候我爹不知道為什麼神志盡失,我和他一起呆在成家老家。知道訊息的時候差點瘋了,拎著劍就要去找慕浮白報仇,被家裡的人攔了下來。為了不讓我去送死,他們把我關在屋子裡整整鎖了一個月。”成汲回憶著以前的事情,彷彿在講一個故事,他道:“那個時候我痛苦的要瘋了,每天的心裡只有報仇。後來我冷靜下來,知道我不可能打得過慕浮白,於是就開始瘋狂的練劍,晝夜不停的練,練的腦子都木掉了,每天累得躺地上就能睡,再也沒有精力去想別的事,這才稍微好過了一點。”
成汲轉頭看了看金柔兒,道:“不如你也找些事情做吧,會有幫助的。”
“可是我劍法又不好,都已經氣跑三位師父了…”金柔兒為難道:“我三哥不在了,也沒人再給我找師父了…”
“我可以教你。”成汲真誠道:“我之前見過你的劍法,比我們山入門的弟子水平還差,好教。”
金柔兒:“…”
金柔兒突然笑了笑,道:“謝謝你。”
成汲:“不客氣。”
金柔兒道:“你現在還想找浮白哥哥報仇嗎?”
成汲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道。”
他頓了頓,接著道:“一年前,我堂兄回來了,慕浮白跟著一起上了尚央山。那個時候我氣得要炸了,不僅恨慕浮白,連著我堂兄也一起恨了起來,偏偏我爹還說他是尚央山的希望,要靠他復興尚央。後來過了一段時間,我漸漸發現,我堂兄他雖然是秉風山的門人,但他確實在很努力的復興尚央,尚央山在他回來之後便變了個樣子,一路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而且我發現,慕浮白他這個人和我想的也不一樣…“
金柔兒道:“浮白哥哥很好的。”
“我以為他是窮兇極惡濫殺無辜的那種,但是卻不是。”成汲看著遠處,道:“他平常出門連劍都不拿,也不喜歡動手。他剛來尚央的時候,哪怕是我爹命令禁止,門人還是有氣不過去找他茬的,他也懶得理,太過分的那些他也是點到為止,從來沒傷過人。門人惹事自然都是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