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離了襄陽王府。
他摸了摸脖子:“幸虧我向來自己過夜。”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同床共枕之人若鐵了心想置自己於死地,趙受益還真想不出該怎麼保下這條命來。
還是像現在這樣,在玉宸宮裡帶帶小孩,跟皇后隔著半個後宮,睡覺的時候就讓劉恩守在床邊來得安全。
趙受益不知道其他皇帝是怎麼想的,反正他是弱水三千一瓢也不想飲,保不齊什麼時候這些嬌滴滴的美人就拔下頭上的銀簪,撲哧一下扎進他腦袋裡了呢。
至於開枝散葉什麼的,他都有666神君做繼承人了,其他的兒女不要也罷。
省得孩子多了,一個個野心勃勃的,不好管理。
美色誰人不愛,但趙爵血淋淋的前車之鑑就擺在眼前,趙受益決定做一個不愛美色的賢明君王。
寇窈娘活著做皇后一天,他就一天不納妃,反正中宮有皇后。
寇窈娘要是死得比他早,那他就更不能娶別的女人了——皇后與朕少年夫妻鶼鰈情深,斯人已逝,朕實在不忍另娶新婦。
專情的名聲自己拿著,善妒的帽子給寇窈娘戴,多麼完美。
劉恩道:“現在襄陽王的屍首還停在應天,宗正寺那邊拿不準是立刻給他葬了,還是再等等,過兩年和下一批宗室一起下葬。魏王那一支,有兩個老郡王,也就在這一二年裡了。這二位也在應天,到時候一同運過去,更方便些。”
趙受益道:“這……他畢竟是個親王……”
宋制,宗室不需自己籌備墓地,統一葬於皇陵附近,由戶部出資治喪。
但宗室人口眾多,死一個人就單獨運到皇陵埋葬似乎有些費事,於是宗室死後往往先在家中或者寺廟停靈一段時間,像太.祖宋皇后一般晚景淒涼的也可以停在親戚家,等到湊足一批或是有什麼重量級的宗室亡故了,才由宗正寺統一運往皇陵,統一埋葬。
這個“一段時間”,視情況而定,有時是一二年,有時是六七年,甚至九年、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像趙爵這般身份尊貴的宗室,一般是不用等這麼長時間的。他們的去世之後往往立即下葬,連帶著其他的宗室也能跟著沾一沾光。
運一口棺材也是運,運十口八口也是運。王爺下葬,旁支宗室跟著蹭個靈車,也是親戚情分所在。
但趙爵這個情況,有些特殊。
其一,是國庫目前不怎麼寬裕。
去年水患損失了那麼多的賦稅,各地賑災修河壩又用去了一部分。萊國公在西邊打仗,這軍費你能不給?
宗室下葬是走國家財政的,不走皇帝私庫。趙爵又是這麼個身份,若不給他風光大葬,顯得皇帝多麼不孝。但,若要給他辦一場盛大的葬禮,需要耗費的錢財是不可估計的。平心而論,戶部此時並不想給宗正寺撥這筆款。
其二,就是趙爵的死法不怎麼光彩。
被一個舞姬刺殺於床笫之間,這可比當年的燭影斧聲還要難堪。現在給他下葬了,難免就有人議論這王爺是怎麼死的,到時候皇帝的臉面不得丟盡了?不如暫且當作無事發生,等過兩年跟其他宗室一同下葬,也就沒這麼顯眼了。
其三,就是皇帝的態度問題。
明眼人都知道,襄陽王對皇位有那麼點想法。皇帝派了個鐵面御史去應天府查賑災案,估計對襄陽王也有那麼點想法。就在這麼個節骨眼上,襄陽王死了,死得這麼不光彩,這裡面的水可深著呢,戶部不敢淌,宗正寺不願意淌。
趙受益嘆了口氣:“襄陽王是朕的皇叔,如今國家風雨飄搖,想必皇叔也不願意為了自己的身後事給國家添麻煩。這樣吧,叫應天那邊的宗正寺依舊將他停靈在王府,飲食起居的供奉一如生前。等過兩年四方平定,朕再給皇叔補上這場葬禮。”
劉恩道:“這倒節省了。”
趙受益又問:“襄陽王死了,包拯那邊怎麼樣了?”
他派包拯去應天,就是要讓包拯抓住襄陽王的尾巴,再將他召回京城囚.禁起來,防止其謀反。現在襄陽王人都死了,包拯也沒有繼續待在應天的必要。收拾一下局面,就可以回京了。
劉恩道:“包御史說還有些細節沒查清楚,還要留在應天一段時日。只是讓人把這金鐧送了回來,託我還到八賢王府上。”
趙受益揮了揮那金鐧,笑道:“借都借出來了,哪能這麼容易就還回去呢。”
八賢王還想拿回他的金鐧?
下輩子吧。
趙受益拿著金鐧回房,趙旭已經被乳孃哄好,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把玩著一個繡球。
趙受益將金鐧遞給她:“來,你叔爺爺的法寶,看看你能不能拿起來。拿得起來就給你了。”
劉恩笑道:“這如何拿得起來。”
趙旭見那金鐧閃亮亮的,立刻放下手裡的繡球,伸手去夠那金鐧。
趙受益將金鐧的一端遞在她手裡,沒敢真撒手,只讓趙旭抱在懷裡玩耍,真正的重量還在趙受益手中把持著。
“你看,這不就挺好。”
趙受益一手拿著金鐧,另一手去摸趙旭的胎髮:“等你長大了,朕就把這金鐧賜予你。”
趙旭還不會說話,抱著金鐧的一段咿咿呀呀,忽然就張開嘴,啃了上去。
趙受益忙把她的嘴給掰開:“多髒啊!不知道多少人碰過,洗都沒洗,你就敢吃?”
趙旭只顧著嘻嘻地樂,被他搶走了金鐧,還有些不高興,“啊啊”地叫著,伸手要把金鐧搶回來。
趙受益翻了個白眼:“搶什麼,是你的就是你的,等著,我叫人去給你洗乾淨了。”
叫了宮娥進來:“取些溫水香胰,把這東西洗刷乾淨了再給公主拿回來。”
劉恩將趙旭抱起,晃晃悠悠地哄著她。趙旭立馬將金鐧忘在腦後,拽著劉恩的衣領往他頭頂上爬。
劉恩隨著她動作,忽然笑道:“八賢王其實也冤枉,到底那金鐧也沒派上用場,就白白地到了咱們手裡。”
趙受益挑了挑眉:“怎麼,包拯沒用上這金鐧?”
劉恩扶著趙旭,不叫她跌下來:“沒用上。展昭前腳把金鐧帶到應天,包拯後腳拿著金鐧去襄陽王府找趙爵,到了地方一看,趙爵已經死了。”
趙受益皺了皺眉:“死的時機倒是巧妙。幾乎讓人以為他是畏罪自盡的。”
劉恩道:“沒有道理。他是皇叔,即使謀反也至多是個圈禁,且事情還沒敗露,尚有轉機,何必自盡?”
趙受益道:“所以他是為人所殺,絕非自盡。你說,到底是誰要殺他?”
趙爵是個王爺,身處層層侍衛守護的襄陽王府。即使是以劉恩的身手,想要殺他,也得費上一番功夫。
所以殺他的這個人,抓住了他的弱點——好女色,給他安排了一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