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發脹的腦袋,怎麼也回想不起來自己在地鐵上睡著之後的事,只好下次遇上左航的時候再問他了。
回到房間,井?看著自己書桌上的檯曆,猩紅的加粗黑體字寫著三月三十日,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去,黃昏的最後一絲霞光也已經泯滅在即將到來的暗夜裡,不見了蹤跡。
這一天即將結束,她和柳呈箏的一切也都即將結束,過了今天,他是顏悅的未婚夫,顏悅是顏歡的妹妹,顏歡是簡黎的男朋友,而她是簡黎的閨蜜,她和他之間隔著三個人的人情關係,這即將是他們之間最近的距離。
柳呈箏家裡,窗簾都被拉得嚴嚴實實,所有的燈也都沒開,屋子裡漆黑一片,不仔細看,沒有人會發現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他疲憊的靠在沙發的靠背上,一雙狹長的眼眸泛著水光,指尖的香菸已經即將燃盡,他抬手吸了最後一口,然後將菸蒂丟進菸灰缸裡,拿起旁邊的煙盒,一敲卻沒有煙被震出來,用力一捏煙盒,原來已經空了。
剛想起身去拿一包新的,玄關處卻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之前為了避免井?會來家裡找他,他把鑰匙給過井?一把,除了他會用鑰匙開門的,只有井?了。
他保持著站起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緊張的看著門口的方向,眼睜睜的看著門鎖被轉動,門被開啟,一個纖細的身影自門後出現,他整顆心的涼了下去,不是她!
她今天梳了很漂亮的髮辮,穿了很漂亮的裙子,他親手把她抱下地鐵送回了家,可是卻沒有勇氣將她送上樓,直到看著左航將她背起,他才離開。
她此刻只怕正和左航還有外婆一起其樂融融的享用晚飯,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他家?
她已經說過了,從今以後,他們之間橋是橋路是路,他成功的把她推開了,他應該高興的,高興自己不會讓她傷的更深。
可是為什麼此時此刻,看到出現在門後的不是她,他的心裡會這麼痛,這麼冷,這麼絕望?!
其實從開始到現在,哪怕事情已經落下帷幕了,他都不確定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對的,他已經後悔當初在內蒙遇見她的時候沒能忍住心裡死灰復燃的悸動,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只怕將來不僅僅是她恨他,就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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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顏悅進門,摸了摸門邊的開關,隨著一聲清脆的開關響聲,屋子裡驟然亮了起來。
“你在家啊?!我看燈沒亮,還以為你不在呢!你的外套落在酒店了,我給你送過來!”
柳呈箏走到邊櫃旁開啟抽屜取了一包煙,開啟煙盒拿了一根點上吸了一口,吐出長長的一團煙霧才開口道:“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
顏悅把裝著柳呈箏外套的手提袋放在沙發上,看了一眼茶几上已經裝滿的菸灰缸,蹙著眉道:“是簡黎託我哥給我的,說是井?還給你的。”
“你來的正好,我剛好也有事想和你說,你先坐會!”柳呈箏說完轉身進了房間。
很快他拿著一個檔案袋走了出來,將檔案袋放在顏悅的面前,顏悅用餘光瞄了一眼檔案袋裡的東西,詫異的看著柳呈箏:“你這事什麼意思?”
柳呈箏在顏悅對面坐下,將指尖的煙架在菸灰缸上,把檔案袋開啟,從裡面拿出了房本和一疊檔案。
“我想離開y市,可能會很久都不回來,這段時間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我在箏攝影的股份就都留給你,六子他們現在也都能獨當一面了,相信你一個人也完全可以把箏攝影經營好。
顏悅難以置信的看著柳呈箏:“你這是要幹什麼?就算你想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也沒必要這樣啊?!”
“小悅,你聽說我說,我短期內是不打算回來了,我父親那邊已經叫了我很多次了,我一直沒有鬆口,現在剛好可以過去看看,如果真的接手了那邊的公司,箏攝影這邊我也顧不過來了。”
說著他指了指房本:“這是我這套房子的房產證,還有我已經簽署好的一份委託書,我想麻煩你在我走後幫我把這套房子賣掉。”
顏悅將所有東西往前一推,蹙著眉站了起來:“你這是要幹什麼?為什麼突然就要走?!難不成這座城市就一個讓你留戀的人都沒有?沒了井?,你就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麼?!”
柳呈箏也跟著站了起來,雙手搭在顏悅的肩頭將她重新按回沙發裡:“小悅,不是我想走,而是我必須走,阿?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她今天跑來問我那些問題絕對不是隨口一提,只有我離開了,她才能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不再追究之前的那些事。”
顏悅的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她雖然知道,柳呈箏之前做的那些安排,和她在井?面前演的那些戲都是出於對井?的感情。
可是她也知道,過了今天的訂婚宴,他和井?也就再無可能,只要她繼續陪在他的身邊,他遲早有一天能看得見她。
當初秋櫻沒了,她能在他身邊陪他五年,如今他離開了井?,她也不怕再陪他五年,只要他還在,她就等的起。
可是現在,他連這個等的機會也不肯給她,她真是絕望透了。
“小悅,你別這樣,不管我走到哪裡,我們都還是朋友,你一直以來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柳呈箏說著,手在顏悅的肩頭拍了拍,其實他之所以要離開,還有一個沒有說出口的原因,那就是他想用自己的離開,讓顏悅從對他的感情中真正的走出來。
他很清楚,即便自己幾次三番的和顏悅表明態度,但是顏悅是個對感情非常專注的女孩子,他知道她一直都沒有真正的放手,她是他的朋友,他也一直將她擺在自己很重要的人的名單裡,正因為這樣,他不能讓她抱著一份無望的感情耗費自己的青春。
簡黎和顏歡透過在柳呈箏訂婚宴上的見面很理智的談了一次,總算是多雲轉晴,和好了,不過因為井?的身體原因,她還是決定在休假結束之前住在井?家照顧她幾天。
井?因為才做完胃鏡不久,又在柳呈箏的宴席上喝多了酒,胃不舒服了好幾天,左航又幫她和學校請了假,忙著幫她代課,幾乎也是全天連軸轉了。
好在簡黎連著幾天用各種養胃粥給井?調理,再加上外婆的針灸,井?的胃總算是沒出什麼大問題,回學校銷假的時候,趙主任還誇她病癒之後瘦了一圈更好看了。
生活似乎又回到原點,回到了那個她沒有去內蒙之前的原點上,區別在於那個時候,她一直為父親的死耿耿於懷,而現在壓在身上荊條沒那麼多了。
簡黎終於結束了休假,搬回了她自己的小公寓,井?開始了帶著外婆上班的生活,每天她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