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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天,他正撞見師姐在哭。

若是無聲流淚,他或許還能理所應當地覺得是人之常情,偏師姐是號啕大哭,江隨瀾見了,都忍不住被感染地眼眶一酸。

後來才知道,師姐戀人與她分手,和別人結契做了道侶。不是一年兩年的戀人,她們在一起,幾十年了。

也不知是不是幾十年了,所以那戀人膩了、倦了,才轉投他人懷抱。

師姐的這事,江隨瀾從沒聽說過。

也許是他和雁歧山弟子不相熟的緣故;也許是怕大家談起來惹師姐傷心,所以弟子間很有默契地不說。

正如大家不在殷淮夢面前提樓冰。

更不會在他面前提了。

江隨瀾還見過好幾次,醉刀的一個男弟子,早晨還和師妹許諾終生,晚上又和一位師兄魚水,次日去大課講學,又撩撥得一位師侄為他神魂顛倒,沒過兩天,見了孤琴,又含羞帶怯,口口聲聲:此生最愛唯有仙尊。

殷淮夢自然只詫然地瞥了他一眼,留下五個字:“好好修道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弟子似並不意外,只露出遺憾神情。

江隨瀾到了這裡,才發現,原來弟子間不是一直團結如鐵板一塊,也不是徹底脫去了凡人俗塵——修士,士,到底還是人,而非神。只要是人,便有七情六慾,便有愛恨情仇。

便是仙修,也有貪婪不滿足的,也有痛而怒的,也有厭而恨的。

便是仙修,也常飽私慾為先。

一年,十年,百年,百又十年,二十年……

樓冰對殷淮夢的心似是沒有變過。起初,樓冰只看著殷淮夢,貪戀的,看不夠的……漸漸的,與雁歧山上諸人相熟後,他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機會,與殷淮夢相處,從殷淮夢看他一眼就開心,到說上兩句話開心,再到……想要孤琴仙尊長久地注視他,想要孤琴仙尊關心他,想要孤琴仙尊待他與待別人不一樣……

江隨瀾聽見樓冰和潛陽說話。

聽見樓冰聲音悵然:“我知曉仙尊修無情道,從一開始就知道,九洲誰不知道呢?起初我沒想過這麼多,只想能做師兄的師弟,已是極好的事。可如今師兄待我的態度鬆動了,對我與對旁人不一樣了,我想要的又更多了……”

樓冰低聲說:“我想他愛我。像我愛他那樣愛我。”

潛陽沉默了一會兒,說:“師兄心向大道,此心堅如磐石,五百年未曾動搖過。”

樓冰說:“我想動搖。”

潛陽看了他一眼:“若是師兄動搖,道破,會有性命之憂。”

樓冰嘆一聲,又笑一聲:“秦師兄,我是這樣自私的人,便是這麼說了,我心裡還在想,哪怕他那堅如磐石的道心,為我裂開一小條縫隙也好啊。”

江隨瀾想,你不會滿足的。

從相視就好,相處就好,待你稍不同他人就好,再到如今,想要他愛你一點點就好。

你不會滿足的。

愛了你一點,就想要他愛你再多一點,直到他完全愛你。

到時候,若他因道破而性命垂危,你肯定也懊悔,不想要他死,想要這愛能長長久久。

愛是貪念。江隨瀾倏然想。

江隨瀾回到小銀峰,殷淮夢在斷崖,在看風雪。他一柄銀色的長劍在手,手腕微動,劍鋒與雪花嬉戲,神情不動,漆黑瞳孔中印著雁歧山外的黑天白雪。

一陣狂風裹挾著大雪闖進來,殷淮夢雙腳一動,大步跨開,衣袂飛揚,長劍在手中轉動,劍光流轉,在風雪中舞劍。

是江隨瀾熟悉的劍法,師尊曾握著他的手,一招一招教他,但他學得不好。

江隨瀾認認真真看著殷淮夢把這一套劍法舞完。

他想,真好看啊。

雁歧山外的世界不知道怎麼樣了。

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雁歧山那一年在緹洲招收新弟子,殷淮夢和樓冰一起去,路上聽說了蛇妖的事。

跟在師尊和樓冰身後,和他們一起離開雁歧山時,江隨瀾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來當年在平洲高原那塊大石頭後面,聽見那位弟子說“那溫柔勁,就若滿杯的春羅茶,滿得都要溢位來了”,然而在江隨瀾看來,師尊對樓冰的溫柔,始終保持在一個限度裡,不逾矩,不過火,點到即止。

私下裡,在小銀峰,師尊對自己好的時候,比這樣要好多了。

旁人覺得師尊待樓冰比待他好,是因為在別人面前,師尊對樓冰的溫柔不加掩飾;在別人面前,師尊待他的冷淡疏離,分明清晰,只是那時他覺不出,還歡歡喜喜湊上去。

在緹洲,江隨瀾看著他們並肩同行,一起討論今年選拔有哪些好苗子;哪個孩子比較有修道潛質,又能細分到什麼道;聽說蛇妖的事後,又一拍而合地決定去除妖。

看著樓冰重傷掉進蛇堆,風聲中倉皇而不顧一切地對殷淮夢喊:“師兄!我愛你!”

樓冰聲息俱滅時,江隨瀾看到,殷淮夢眼中的光也暗了。

江隨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在此間停留。

彷彿自虐。

他看殷淮夢痛而恍惚地過了三個月。

江隨瀾自己都沒想到,原來自己上山,距離樓冰隕落,只有三個月。

看著十七歲的自己,天真快樂地在小銀峰安家,那心情真是奇特。

小銀峰的院子就是那個時候有的,蘭湘子派了幾位雁歧山弟子搭了個雛形,更多細緻的東西,是他慢慢收拾起來的。

窗臺上的花,外牆的藤,籬笆上卷著的荊棘,荊棘上盛放著月季。

後院還圈了一塊菜地。

江隨瀾看著十七歲的自己,在雁歧山的萬物閣領了種子,往裡頭種了蘿蔔、茄子、番茄、土豆、辣椒,還起了架子,種葡萄。後來葡萄長得很好,晶瑩紫色,很甜很甜。

那時候還沒有貓。

他每天往返小銀峰和學道峰。學道峰專是學習的地方,以前在書樓,他只聽過一點修道的奇聞趣事,正經的,沒學過,因此要從頭開始學起。什麼是靈氣,什麼是丹田,什麼是內丹,什麼是境界……從這樣最基礎的開始,然後學著引氣入體。

他年紀在這些初學者裡是最大的,好些都還只是小娃娃。雖是如此,但他和這些小同學相處毫無障礙,因為在書樓時,他也常和小孩一起玩耍。他順利成了他們的大哥哥。但這同窗時光很短暫,後來他和師尊在一起,這些孩子都長大了,便和雁歧山的那些人一樣,若有似無地鄙夷著他。

這樣基礎的課以外,雁歧山還安排了這些孩子,提前接觸些刀劍琴笛等等,看興趣所在。

江隨瀾選了劍。他從小、還懵懂時,就覺得自己是學過一套劍法的。

給孩子們的刀劍之流,都是凡品,上了靈氣封印,以免傷人傷己。江隨瀾其實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初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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