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急忙趴在石橋上往下看,除了一圈波光粼粼的漣漪,其他啥的也沒有了。
月夜的石橋上一片寧靜。
趴在石橋上的二人慢慢滑下來,下巴都搭在石橋欄杆上。
同一時間,兩人轉頭,看向對方。
花榮心虛道:“應、應該沒關係吧?石橋上那麼多石獅子,少一個沒頭的應該看不出來。”
西門慶慶:“這上面的石獅子沒有一個是沒頭的,就像排列整齊的牙齒,突然缺了一塊,好像還挺明顯的。”
花榮:“……”
他喪氣地看著河面,“那我跳進河裡面撈出來吧。”
“都怪我太沖動了,幹嘛揍石橋上的石獅子啊。”
他的臉頰鼓了鼓,輕聲抱怨。
這時,他的耳邊傳來“噗嗤”一聲輕笑。
他都這樣了,居然還有人嘲笑他。
花榮扭過臉,“弟弟!”
西門慶慶笑意更深,她走到蹲在橋上的花榮身旁,“砸都已經砸了,頭也掉進河水裡了,再後悔也無用。”
她眼中含著笑意,盯著那個沒有腦袋的石獅子看,“我要感謝你控制住了自己,要不然,我怕是就要給沒有腦袋的楊志收屍了。”
“弟弟!”花榮瞪她,卻看清了她臉上的笑意。
原來又是在逗他嗎?
他吐出一口氣,無奈道:“慶弟,不要戲弄哥哥了。”
西門慶慶笑容加大,還伸手摸了摸被他撓亂的頭髮,“哥哥不用擔心,我會找人再做個石獅子放上去的,即便要換整座橋,我也能輕鬆做到。”
花榮苦笑,“看來我又給弟弟你惹麻煩了。”
西門慶慶扶起他,笑嘻嘻道:“能用錢解決的事情算什麼麻煩啊。”
“你也不必把楊志想的那樣壞,我和楊志相識日久,他並不是那種放蕩的大家子弟,他大概是實在忍不住才會對我說這些的,並沒有十分壞的心思。”
花榮詫異地看了西門慶慶一眼,“弟弟,你莫不是真的被他哄到了吧?”
西門慶慶笑著搖頭,“你既然都聽到了,也該知道他都已經放棄了。”
花榮猛地跳了起來,“慶弟啊!”
他雙手壓在西門慶慶肩膀上,急切道:“男人的話怎麼可以盡信?尤其他都拋棄裡子和麵子對你那樣說了,肯定是不會放棄的意思了。他眼下的放棄不過是緩兵之計,要不然,他也不會說要離開大名府,一心跟隨你了。”
他的手又往下壓了壓,滾燙的掌心似乎要嵌進她的皮肉裡去。
花榮睜著清澈的眼睛,無比鄭重道:“你要防著他。”
西門慶慶:“……”
她歪歪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花榮,“花哥哥,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花榮猛地噎住了。
他收回手,咳嗽一聲,“我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自然是聽手下和同僚們說的。”
西門慶慶恍然大悟,“所以這才是你決心今晚將那日事情和盤托出的原因,你怕我被楊志騙?”
花榮猛點頭。
西門慶慶垂眸一笑,“那便多謝了,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會注意的。”
花榮看著她在月光下安靜垂下的睫毛,又忍不住開口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她的睫毛扇動幾下,慢慢抬起,露出睫毛下的眼眸。
花榮看著她,看進她的眼眸深處,“即便楊志是真心,即便他潔身自好,即便他容顏英俊,弟弟你也不該應了他。”
“弟弟你心中有天下,有正義,有真相,唯獨沒有私情,那就不該讓這些來打擾到你,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美人鄉雖好也不是停留之所,慶弟,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萬萬不可被這些迷了雙眼。”
花榮:“我恨楊志差點蠱惑你墮落,若是天下失去了你,不知道多少冤假錯案得不到昭雪,不知道多少被誣陷的人枉送了性命。”
西門慶慶失笑,“你想的也太多了。”
他厲聲警告:“墮落都是從第一步開始的。”
西門慶慶心中嘆了口氣,只得點頭,同意他的話。
雖然她明白花榮想讓自己的好的心,可他也對她抱有太大的期待了。
她只不過做了微小的一點努力而已;
西門慶慶:“你不必擔憂,我志向從未變過,也不要將我想的太容易改變。”
她笑眯眯上前,輕輕抱住了花榮。
“我感謝你對我說這些,這些都是你的肺腑之言,你我雖然相處日短,但情誼卻綿長,我不會忘記你對我的警告與提醒的。”
花榮僵硬在她的懷裡,“那、那就好。”
“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很好奇。”
西門慶慶歪著頭,眼睛裡似乎閃著光。
花榮漸漸放鬆下來,“什麼事情?”
西門慶慶含笑道:“你說墮落是從第一步開始的,那這第一步指的是什麼呢?”
啊……啊?
花榮一下子懵逼了。
“是……是……”
他低下頭,看著懷裡的人。
她正仰頭看他,雙眸含著溼漉漉的笑意。
“是……”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猶如擂鼓。
他看著西門慶慶,低聲道:“大概是從接近開始吧。”
“原來是這樣啊。”西門慶慶鬆開手,退後一步。
她看著他。
三分月色在他眼中揉碎成漫天的星辰。
西門慶慶莞爾一笑,“那麼哥哥你也要記住啊。”
她轉過身,牽著兩匹馬往前走。
見背後遲遲沒有腳步聲,她回身一笑,“走啊。”
“哦。”花榮乖乖地跟上去。
奇怪了,明明他將一切都說出來了,不是應該想移除了壓在心上的一塊巨石變得更加輕鬆嗎?為什麼他的心反而更加沉重了。
這時,西門慶慶問他:“把一切都說出來之後,心情好了些吧?”
“是。”
根本沒有。
西門慶慶:“今晚也能睡個好覺吧?”
花榮:“嗯。”
恐怕不太可能。
“那就好,你說的我都會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再想著了。”
西門慶慶說完這番話後,腳步更加輕快了。
花榮的腳步卻越發沉重了,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在移走心上的重擔同時,又給心上壓上了什麼?
……
翌日,西門慶慶還需要前往蔡太師的府邸,說明她與官家一路回宮的情形。
可她也不能直接告訴蔡太師——
對不住啊,現在大家的皇帝變成了某種可怕的神秘生物。
好在它還沒有毀滅這個世界的想法,只是借用這個地方打一場神的戰爭。
西門慶慶便只好努力再編出一個昨晚的故事。
好在聽了西門慶慶的講述後,蔡太師並未生疑。
他還對西門慶慶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