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原因的。
顧明朝撲頭蓋臉被砸下重任,一時間也有些轉不過來,抬起頭來和時于歸對視一眼,只看到她滿臉愉悅,心情極佳的模樣,一向腦子轉得賊快的人突然想起無關緊要的事情。
——明晦怕是再也不來找他了。
“哪裡哪裡,盛尚書辦事我自然是極為放心。”時于歸笑著說道,“刑部公務繁忙也不叨擾各位了,我也先去熟悉下事情,以免以後拖了眾位後腿。”
盛尚書聞言這是要趕人的意思,難得抬眼對著顧明朝使了個眼色,奈何如今顧明朝腦袋混沌,絲毫察覺不出來,只得無奈帶著其他六位侍郎離去。
屋內只剩下謝書華和顧明朝兩人,時于歸坐在首位,圓溜溜的琥珀大眼掃了兩人一眼,露出狡黠的笑來。
“都是熟人我也不假模假樣了,有事我會叫你們的。去吧,都去好好消化這個事情。”時于歸漫不經心地端起茶來送客。
謝書華捏著鼻子率先走了,顧明朝慢了一步但也緊接著要跟出去。
“顧侍郎,孔郎中抱花而行,你竟然看也不看一眼,當真無情啊。”
顧明朝一個踉蹌,差點跌了出去,也不應她這話,只是疾步走了出去,這一出門這才發現自己臉上發熱。
——公主這人也忒記仇了。
顧明朝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想來公主是要提醒他明晦表妹的事情,但是這提醒的方式也太聞所未聞,險先害得他再也見不得牡丹花。
☆、公主有請
時于歸進入刑部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讓人把長安縣的案子整理出來。立春捧著被加密加封的案卷送到時于歸案前, 跪坐在一旁為其研磨,疑惑地問道:“剛奴婢去調閱案卷,管理案卷的王主事說這事已經歸案了。公主是打算看什麼。”
這案子幾日前被盛潛親自定案為江湖仇殺,兩位刑部司侍郎蓋章, 尚書籤字, 一場可能颳起颶風的風波掩埋在層層案卷中。
時于歸打著哈哈哈, 隨意扯了個藉口應付著。立春不疑有她,便認真研起墨來。
這案子疑點重重, 也不知道那日聖人和盛潛說了什麼,第二日由盛尚書牽頭當場結了案, 那張毫無相似的通緝令也被替換成如今的模樣, 至於那人奇怪的入城路徑和車廂都被打上掩人耳目的作用。
“仵作這欄為何沒有簽名。”時于歸翻到屍檢記錄的時候看到最後只有盛潛一人的簽字,這個地方原本應該是辦案仵作的簽字才對,怎麼會是尚書籤名。
立春搖了搖頭, 詢問道:“是否需要把盛尚書叫來詢問。”
時于歸失笑著搖了搖頭, 她一邊繼續向下翻著一邊說道:“你家公主如今是來做事的, 四品小官叫個正二品尚書來詢問像什麼話。”
立春自知失言, 她身為千秋公主貼身大宮婢,平日裡接觸的都是一些高官侯爵,一時間竟也沒轉過彎來, 是以恭敬地說道:“公主說的是。”
“尚書叫不了,侍郎還是可以的。”時于歸的目光掃過底下一排的簽名,抿著嘴笑了笑, 眼角的鮮紅小點一閃一閃。
這般模樣立春照顧時于歸十四年自然不會會意錯,那張圓潤雪白的臉上也露出笑來,停下研墨的手,難得打趣地說道。
“那奴婢去叫顧侍郎來。”
時于歸斜了她一眼, 板著臉說道:“就你話多,這等小事自然是先請個主事來便好,不如就這個吧。”她對著首頁名單上的數十個名字,隨意點了個名字。
顧明朝這幾日忙得昏頭轉腦,幾日前刑部衙門口大鼓被敲起,有一女子擊鼓鳴冤,大英律規定:凡有人擊刑部大鼓,尚書必親自審理,若是誣告當場處以極刑,若屬事實也是要當場受理的。
那位女子跪在堂上,自言自己本是河南道洛陽人,三年前入城趕集時被拐賣至長安,如今侍於長安府尹,常年不得離開院落,這些年忍辱負重後生下一女,大娘子惡毒,遣人溺死幼女,幼女屍骨無存,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想回洛陽卻駭於長安府尹勢力,特請刑部為此做主。
這事本輪不到刑部管轄,真要鬧也得鬧到隔壁御史臺,由御史臺上表參長安府尹治家不嚴,大娘子殘害子嗣之罪,但偏偏那位女子不經意說出當年被拐賣之日時曾聞到佛香嫋嫋。盛尚書這才驚堂木一拍,攬下這個案子。
三年前長樂寺拐賣一案也是從一股佛香為突破口,當年還是刑部郎中的顧明朝日夜勘察長安城周邊大小寺廟,終於在長安寺找到所有被拐賣人口,名震長安的拐賣人口一案徹底告破。
這案子佛香是細節,當年沒幾個人知道,如今這個女子竟然說出這個,盛潛便留了心,藉著人口拐賣一事做文章收押女子。
顧明朝這幾日忙得連軸轉,好不容易回到內堂,突然看到隔壁金碧輝煌的院子。院子煥然一新,牆壁屋頂都被重新修整過,院子內花團錦簇,薄紗輕籠,門口站了穿著禁軍服飾的人,院內蓮步輕移的人身著宮裝。這一番人間富貴的景象與死氣沉沉的刑部格格不入,卻又因著院子裡沉默寂靜的氛圍又帶出一絲詭異的融合。
“公主這幾日可曾外出。”他收回視線,不經意地問著身後的王主事。王主事是刑部司的老主事了,辦公的位置就在顧明朝三進院內的外院,能看清隔壁院子的事情。
他最愛八卦,時不時就盯著隔壁看,只是隔壁戒衛森嚴,手下人口風極緊,有日他不過是多問了幾句,就被侍衛長一直盯著。那嚴厲的視線盯得他雙腿發抖,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不曾外出,不過這幾日召了不少人,我出門前剛看到詹主事進去。”王主事素來包打聽,他把公主召見的人一一報出。顧明朝眉心一跳,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些人都是長安縣城門外案子上簽名的辦事人員。
“啊,詹主事出來了。”進院子前,王主事眼尖看到詹福被人送出大門,顧明朝視線隨意一轉,誰知和詹福撞了正著,正好看到他臉上得意的笑,便也露出一絲笑來。
詹福笑容一僵,自從那日被顧明朝發配給中都官王侍郎後莫名對顧明朝這張臉有些發憷,尤其是他笑眯眯看著你的時候,更是心神不定。他如今心中有鬼,急忙回頭,匆匆離去。
“詹主事怎麼走得這般急。”王主事撓了撓頭疑惑地說著。他平日和詹福關係不錯,在他眼裡詹福能說會道,性格討巧,除了有些勢利眼,急功近利外也沒什麼太大的毛病。王主事這人和稀泥和慣了,和誰都能說上幾句話。
顧明朝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隨口說道:“可能是天冷吧。”
“也是,這倒春寒實在厲害,徑山寺也不知為什麼要在這幾日舉行廟會,外面人也忒多了,今日出門當真是不方便。對了,顧侍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