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酸鉀結晶, 也就是咱們說的硝石。不過大燮朝的藥鋪裡只有皮硝, 可沒有火硝。”
其實在林菁他們那個世界的歷史中,火硝最早是在煉丹術中被發現和提純的, 而燮朝在這方面顯然沒什麼研究,至少林菁沒聽說過有哪個道長是以煉丹著稱,更沒見過火硝的存在。
沈安侯無奈的攤手:“那怎麼辦,我又得出門找?”硝石的用處確實很多,不僅僅是夏天製冰, 沈安侯心心念唸的做玻璃也離不開它。然而在大燮朝找礦藏全靠砰運氣,畢竟換了個地圖,誰知道哪種礦會藏在哪裡?
學霸林菁便開始了科普小課堂:“天然硝石主要存在於鹼土地區的乾燥土壤中,有些富含硝酸鉀的礦泉常年浸潤,也會在洞穴壁上生成硝石結晶。另外含氮有機物質在細菌作用下氧化成硝酸後也會與土壤中的鉀素化合形成硝酸鉀,呈皮殼狀或鹽花狀析出來,覆蓋在地面、牆腳,一般見於豬圈、馬廄、廁所附近的牆角。”
說到這兒她自己也笑了:“其實咱們那個時空的古代就有一種專門採集這種硝石的硝民,他們會在秋天的時候掃取這種含硝的土塊,放置在馬桶內加水浸泡過濾。這種濾液熬煮或曬乾後,也能得到硝石結晶。”
沈安侯聽的一頭黑線:“除非我真到了萬不得已要做火器了,否則絕不用這法子。”想想都覺得很不友好啊,自己的冷飲店可是要拿硝石做出來的冰塊兒實用的。雖然從理論上講硝石並不會和冰接觸,但感性上就是接受不了啊。
製冰所需的硝石並不多,但沈安侯還想玻璃的事兒呢:“我可是答應過給你做鏡子的,沒硝石可怎麼辦?我倒覺得吧,既然我是大點裡的命運之子,那大氣運肯定是跑不掉的。要不過段時間我親自出門去找找看,說不定能碰上個礦呢?”
林菁知道他去年沒找著機會往外跑,如今這是心癢癢了,也沒有阻攔他的意思。沈安侯高高興興的和各方打了招呼,在火鍋店的生意穩定後就收拾了包袱帶著人瀟灑的出門採風。
宮中聖人聽說了直搖頭,問林內侍:“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生怕朕再讓他幹活兒?”
林內侍陪著笑臉揣摩:“沈侯爺年年出去呢,奴婢看他就是喜歡寄情于山水。再者狂生名士有幾個沒些怪癖的?去年他操持皇莊也算有功,您就當縱容他唄。”
因羊毛和棉花兩樣利國利民的事物,並拍賣行大大豐富了聖人的私庫,穆荇對沈安侯是越來越看重。沈大老爺又無心涉足仕途,更別說爭權奪勢給自家謀好處,唯兩樣愛好就是開鋪子和出門採風。所謂人無完人金無足赤,這點兒小癖好在穆荇看來完全是容忍範圍之內,便是有人上摺子說沈侯爺壞話,聖人也直接視而不見給擋回去了。
於是在外人看來,這局面就越發撲朔迷離。沈大老爺可是妥妥的前太子的擁躉,被當今忌憚的很,聖人這般對他處處維護算什麼事兒?難道不應該看他跳的厲害有破綻可尋,趁機找茬兒把人發落了嗎?
但要說聖人念他能力卓越想要重用,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以沈安侯的學識文章品行世家,隨便都能得個三品四品的官銜好嗎?可穆荇就是不封他個實職,寧願加恩他庶弟都不給他做官的機會。沒看見沈大老爺又往外跑了嗎?要是陛下真有意重用,他哪裡還需要刷狂士的人設去“寄情山水”?
京中諸位就全沒想到,對沈安侯來說經營外頭比在朝中當官可有趣多了。而聖人對沈大老爺的認知也依舊有些糾結,相信他的才能卻又耿耿於懷他站的位置,兩人正好達成了這樣的默契。要說唯一看的明白的,可能也就是楚懷了,或許還有如今漸漸察覺出幾分味道來的林內侍——否則他也不會故意在聖人面前給沈安侯說好話,並不害怕會因此惹來穆荇的厭棄。
而他顯然是賭對了,穆荇聞言只是一笑,心情卻好了不少,還吩咐道:“我知道你和安侯的關係不錯,既然沈家的當家人不在,你便多盯著些,要是有人趁機找麻煩的,只管代替安侯教訓教訓,別讓他們把手伸得太長了。”
林內侍大喜過望,立時給穆荇行了個大禮:“奴婢多謝陛下恩典!”
他這般直白的表現出與外臣的交好,聖人也不忌諱,反而覺得林內侍在他面前真實不遮掩,對林內侍的喜愛又多了幾分。因兩人這番對白並沒有瞞著誰,宮外很快就得了訊息,楚懷自是笑一笑作罷,大長公主卻又糾結了幾分,不知該不該繼續拉攏沈家。
除她之外另有一人也是頗有些心中不得勁,便是娶了沈清漪當側妃的蜀王殿下。他當初不也是衝著沈安侯在士林中的名聲去的麼?誰曾想沈家大房二房感情根本不好,他好幾次想要套近乎都被沈大老爺不動聲色的給躲了。如今眼見著沈安侯聖眷正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一飛沖天,自己卻拿著張廢牌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靠沈清漪和沈家交好根本沒用,可真苛待了人家親侄女兒,他還想不想好了?
好在沈清漪雖然沒多大用處,相貌還是不錯的,人也溫順乖巧從不惹事兒,蜀王多少對她有幾分憐惜,日子過的並不算差。她也是個隨遇而安隨波逐流的性子,只謹守本分小心翼翼,連蜀王妃都不禁感慨她一點兒不像高門大戶裡出來的貴女,沒一點兒張揚之氣。
無論各家如何心思浮動,沈安侯一路溜溜達達的往西北方向去。雖然他自認為是大點的命運之子,但也不是隨便掉個溶洞就能找到目標的。按照他媳婦兒的說法,硝石礦主要分佈在沙漠土壤的硝石層,而西北正好有大片的沙漠戈壁地區,去那裡碰運氣顯然更合理些。
這次跟著他出來的依舊是捧劍和侍劍。兩人這些年也奔波習慣了,一路上打點伺候的極周全,倒把跟著出來拉練的狼牙團給比下去了。只他還沒走出多遠,便有秀川郡裡柳湘的手下跑來找人,一路將他追了回來:“我們管事的說請您無論如何都先過去一趟,秀川郡那邊兒有大事情發生。”
柳湘不是個咋咋呼呼小題大做的,問傳話的人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沈安侯只當秀川郡有異變,趕緊調轉馬頭往南行。他心裡還在琢磨著,秀川郡的太守陳大人雖然有些迂腐,卻不是個心思狡黠的,而冉越更是拿他當兄弟,不會壞了他的事情。除非是有另一股勢力或者別的世家看中了那裡的利益,或者扒拉出了他的底細,否則不應該有什麼大事兒發生。
仔細想了想,他在秀川郡最重要的還是那幾片山頭的各色藥材,以冉越的實力怎麼著都會替他保全了。至於柳湘負責的甘蔗和製糖的生意反而不那麼重要,要是真有其他世家打主意,敲一筆好處送出去也就罷了,最多回頭聯合楚家再給人來點兒陰招讓他們將好處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