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扭開頭。
最終君宜修一吻落在姒槿的頸間,姒槿僵著身子,她感到頸間傳來一股溼意。
“王八蛋……”姒槿開口,出聲已是哽咽,“你若是敢碰我……”
“你待怎樣?”
“大不了一死。”姒槿聲音中滿含決然,“我恨你!”
“……”這一刻君宜修真正體會到何為凌遲之刑,那是心臟被一塊一塊撕扯的感覺。他記起上一世,在白思怡被父親送走那一夜,他喝了許多酒,藉著酒意去到她的院中。
彼時她在房中彈奏古琴,泠泠琴音自窗戶飛出消散在天地之間。那時他便覺得那琴音像極了她,美到極致卻無法捕獲。
可他又妒恨,她生來尊貴,想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而他卻只能活在君宜孝的陰影之下。
他對她又愛又恨。
那時他以為救他之人是白思怡,便與白思怡許下一生一世。可因為她蘇姒槿,他不僅給不了白思怡正妻的名分,心也不受控制地裝不下旁人。
他因這份感情每日飽受折磨,她卻總能在她的院子裡怡然自得。
那日他無意有意地闖入她院中,她的抗拒與疏離讓他產生危機。她眼中的喜歡不知何時散了去,留下的是一潭死水,再無波瀾。
他感覺他要瘋了,他越發看不清自己的心,也越發能看清自己的心。
他做了大逆不道的事。那夜寂寥無星,紅帳紛飛,她蜷縮在他的身下,無助掙扎,心死如灰。
他聽到她絕望的話,她也是如今這般說:“君宜修,我恨你……”
姒槿的低泣聲將君宜修從思緒中拉出,君宜修感覺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姒槿……我只想要你的心。”
“除非你刨開我的胸膛將它取出。”
……
君宜修離開了,他幾乎是落荒而逃,他不想姒槿看見他失態的模樣。
西洲的冬天要比鄴京的冬天溫和許多。這個時候,鄴京應該早已腐草枯木大雪紛飛,而西洲卻仍然綠樹繁茂。
已是深夜,夜風吹著榕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像極了地府爬出的小妖的哂笑。四下無人,君宜修一人坐在書房外出神。
“少爺,”池平自外面趕回來,見君宜修一個人坐在門外,有些擔憂地上前勸道,“夜風涼,您身子不好,進屋去吧。”
每每君宜修這般失魂落魄,池平便知一定與長寧公主有關。他還記得最初長寧公主剛失蹤、生死不明時君宜修的樣子,那時的君宜修沒有表情,沒有思想、不會哭,不會笑,像極了一具會呼吸的屍體。
如今池平已不會再去勸他,因為他知道君宜修的性子。君宜修雖寡言少語,性子卻倔得很,一旦他認準一件事,不到結局不會罷休。可是到結局時,一切便都晚了。
而長寧公主也是如此。
這一對錶兄妹,在性格上像極了彼此。
君宜修沉默著進了書房,他又恢復了平日的清冷,池平跟在他的身後,稟報查出的事:“長寧公主受傷後被趙家老爺所救,據趙老爺交代,發現公主的地方是在鄴京城外官道邊。那條官道位於山腳,屬下推測公主極有可能是自崖上墜落。”
“可有查出是何人行刺的公主?”
“當日所留下的痕跡太少,並未查出。”
君宜修擰眉看著桌上池平尋來的趙老爺所書的信件。
注意到君宜修的視線,池平出聲詢問:“少爺,這些對長寧公主不敬之人可需處理?”
冒犯公主,其罪當誅。
“暫時不動,我已修書傳回鄴京稟報陛下。待長寧回京,看她自己的意思 。”
池平點頭:“若是無事,屬下先行告退。”
“等等,你去查一查簡之這個人。”君宜修目光越過窗戶落到屋外,“我總覺得此人有些古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14 22:08:03~2020-05-16 22:26: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發條laur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密謀
自那晚君宜修離開, 姒槿在君家提心吊膽地過了幾日,好在君宜修再未對她動過手, 而君興邦的人也未來找她麻煩。
唯一讓姒槿不舒服的地方是, 君宜修雖並不尋她麻煩, 但每日的三餐早中晚膳均要與她同吃。他看她的目光, 也讓她覺得異常彆扭。
正如現下這般模樣,坐在桌前,姒槿剛剛吃了一小口米飯, 伸手想夾菜時卻意外注意到坐在對面的君宜修的視線。
自從坐下, 他幾乎沒動過筷, 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他那目光太過灼熱,似藏了一簇熾熱的火焰一般讓姒槿有些侷促。姒槿忽然記起那一夜,他伏在她的耳側, 聲音低沉沙啞卻一字一句清晰分明地道:“姒槿……我只想要你的心。”
憶起當日的情形,姒槿伸出去的筷子一頓,失了胃口。她與他萍水相逢, 在這之前素未謀面,不知他裝得這般情深是給誰看。
“姒槿,怎得不吃, 是不合胃口嗎?”看出姒槿的心不在焉,君宜修輕聲問, 夾起桌上一塊火候剛剛好、炸至金黃的小魚放入姒槿碗中,繼續道,“今日特意命廚子做了你最愛吃的小魚, 你多吃些。”
“我最討厭吃魚了,是你自己愛吃吧。”看著自己碗中的炸魚,姒槿瞬間失了所有的胃口。平日裡她最討厭的便是魚腥味,魚蝦幾乎一點不碰。反觀君宜修,他幾乎沒有吃什麼菜,唯一動過的菜便是這碟酥炸小黃魚。
姒槿覺得有些好笑,這人難不成以為他喜歡吃什麼,她便也要喜歡吃什麼?
“我吃飽了,大人自便。”放下筷子,姒槿不想再被他這樣盯著看,轉身離開。
看著姒槿離開的背影,君宜修眸中的亮光一點一點沉了下去,他並未言語,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化作石雕一般。
在他的記憶裡,她明明是愛吃小黃魚的。
上一世他們剛剛成婚時,曾一起赴過一次長樂的宮宴,那是他們二人唯一一次共同出席的宮宴。彼時他們二人坐在一起,坐在他們席位不遠處的是敬安侯卿言與當時已升至左金吾衛將軍的喬葉。
那時姒槿看見卿言夾著各種菜放入喬葉碗中,便轉頭來與他抱怨道:“駙馬,你也不為本宮夾個菜,若是長樂見了,又該想方設法地取笑本宮了。”
他本不想搭理她,可是口中卻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喜歡吃什麼?”
“表哥喜歡吃的,姒槿都愛吃。”那時她如是說。
他便隨手將離手邊最近的小黃魚夾到她的碗中。她吃完笑得豔麗,與他道:“表哥口味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