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了展館F,往最後一個目的地走去,在經過展館T的時候,蕭慄在隊伍末尾停住了腳步:“你們先去。”
鄭億:“啊?你又要單獨行動?”
蕭慄:“不是,我去找人。”
鄭億更加詫異了:“我們沒少人啊——”
“我說錯了,找鬼,一個可憐的小傢伙。”蕭慄說。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先不提那幾名劇情人物, 光在場的其餘輪迴者也都是經驗豐富之人,但他們一時之間都愣了一下, 接著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目光。
——“找鬼”與“可憐的小傢伙”這兩個聽起來南轅北轍的詞是怎麼聯絡在一起的?
後者聽上去更像是流浪的小貓小狗之類的角色。
蕭慄轉過身,徑直朝面前展館內部走去。
這一次,展館內部空蕩蕩。
原先待在這裡的怪物已經進入隔壁鄰居家竄門,這裡只留下了不少它毀壞的痕跡。
比如四分五裂的地板, 尚且冒著煙的牆壁,從門口一直延續到深處的黏液。
蕭慄避開了沾有黏液的地方, 往更深處走去。
最終蕭慄在距離他把燈鬼扔出去地方約十米遠的地方找到了它。
比起原先那圓潤噌亮的模樣, 這枚燈泡現在要黯淡不少。
外殼已經有些凹陷,色澤也失去了往日的光亮, 上面被腐蝕後留下的口水印記將它黏在了牆角里——那怪物發現它並非自己的卵後想來也十分生氣, 不知道它對燈鬼做了什麼,這可憐的小傢伙整個都被“鑲嵌”進了牆壁裡。
這導致蕭慄廢了一些功夫, 才將它從牆壁裡摳出來。
燈鬼有氣無力地躺在蕭慄的手心裡,外殼閃過一道微弱的光亮。
蕭慄用指腹摸了摸它的燈泡腦袋, 動作輕柔地將它放入口袋裡,走了出去。
他很快地與其餘人匯合:“走吧。”
高堯和趙一廣已經知道他們絕不是普通保安,將蕭慄這一行人視為“高人”,因此並沒有貿然開口, 但傅廣博等人卻盯著蕭慄鼓起的口袋, 欲言又止。
蕭慄直接無視了他們的目光, 往剩下的最後一座展館裡走去。
這最後一座展館裡很安靜。
是不同於前幾座展館的那種靜謐, 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圖書館, 不允許任何人吵鬧。
在白天的時候,這展館R是一個特殊體驗專案,讓客人與未來樂園裡的各種玩偶合影留念的地方。
而在晚上——
蕭慄推開那扇大門,發現原先這裡貼在牆壁上的照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畫。
展館裡很黑,只有外界的月光照亮臺階前的一段距離,但根本無法涉及深處。
蕭慄第一反應是看向自己的口袋,但燈鬼氣若游絲地爆出了一點燈花,他難得愧疚地咳嗽了一聲,掏出了手機照明。
正對大門的是一副油畫。
那是一幅景物畫,濃墨重彩,頂部用大量的黑色顏料渲染著黑夜,寥寥幾種紅色顏料勾勒出一座建築。
手電筒的光亮徑直照射到這幅油畫上,裝嵌它的玻璃鏡框折射出幾人的影子。
蕭慄湊近了一點,辨認這幅畫。
“這……這畫的好像是……這棟樂園?”陳靜寒站在一旁仔細地端詳了片刻,最終道。
葉則青指著這幅畫左右兩邊的畫像說:“旁邊的這兩幅像我們剛才巡邏過的展館。”
蕭慄:“對。”
他用手機的燈光掃了掃展館的深處,發現這裡很大,是超乎前幾座展館的大——而站在外面看上去,這裡面不應該這麼大。
這裡的走廊太深,燈光只能照射出一部分路程,他們能看出來的是隻有被懸掛在牆壁兩側上的畫。
四周是如被吞噬了所有聲音後的安靜,這導致所有人的呼吸聲都能被對方聽到。
“這裡沒有生物。”傅廣博跟在蕭慄後面,“只是一座畫館……”
牆壁兩側上懸掛著的畫有很多,有油畫,有素描,有速寫,等等各類畫作。
他們的視線掃過頭頂的一幅幅畫,比如一座空著的,裡面滿是樹枝的籠子,比如以一幅深藍色為基調,白色顏料蘸點在浪尖的海浪圖,再比如一個空蕩蕩的球。
蕭慄每經過一幅畫都要停頓一會,煞有其事地欣賞一遍別人的畫作,隨後朝前走去。
就跟個真正來欣賞畫展的遊客似的。
這讓其他人有些焦急——除卻鄭億等人,其餘輪迴者以及保安都不想在這裡停留太久,按照他們的想法,快速巡邏一圈沒事那就可以出去了,免得再遇到什麼對付不了的可怕鬼怪,至於任務,不是還有明天麼。
這裡的黑暗深處總讓人聯想到各類出沒的鬼怪。
傅廣博是第一個忍耐不住的人,他勉強擠出了一些笑意:“赫爾克里,要看我們下次可以慢慢看,現在先以任務為重,我們早點巡邏完回去討論一下吧。”
蕭慄的視線從面前的素描花瓶畫上挪開,定定地看了他三秒,漫不經心地說:“行。”
他轉過頭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傅廣博頓時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自己會被拒絕,沒想到這次赫爾克里這麼平易近人。
只是他沒有看到,在他們一行人轉身離開,燈光遠去後,在深重的黑暗裡,那副海浪圖起了些許變化。
如果他們在這時候轉身,從傾斜四十五度的視角里會發現,那白色海浪上起伏著的並不是浪花,而是一個個臉色慘白的人頭!
人頭緩緩地轉過臉,盯著他們的背影,臉貼在了相框上。
………………
走廊很長,畫像很多,好像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走在隊伍最後面的是高堯。
他也說不清自己什麼感覺,他前幾天其實並沒有深入這些展館,在外圍僥倖地撿回了一條命。
按照常理來說,他應該當場哭著辭職離開,但為了高昂的薪資,以及對於堅守職責的順從,他還是不可理解地留了下來。現在跟著這些人進來,他其實很想拔腿就跑,但他又不敢一個人落單,只能繼續跟著隊伍。
這地方雖然詭異,但這些畫畫的全都栩栩如生,十分精美。
高堯莫名感覺到一陣涼風,他再一次抬頭看過距離他最近的那副素描畫,又留意到前面的隊伍已經逐漸與他拉開了距離,他立刻掉過頭,想要加快腳步追上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