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脈最廣,他自當仁不讓,只是他也有聰明的幕僚,何焯便是其中之一。
“此番萬歲爺叫人舉薦,只怕也是存了試探的心思,眼下郡王出頭,並非是好時機。”何焯輕蹙著眉頭,在一干支援的幕僚裡開口反對道。
何焯乃是李光地的門生,他雖然不如李光地那般狡猾,可也聰明得緊,自然能瞧出些不對來。
其實胤禩未必想不明白這些,可比起四爺和直親王,他心裡還有太多叫他控制不住野望的念頭。
“若是錯過這次機會,只怕以後想要出頭,就難了。”胤禩勉力保持著溫和的姿
態,點出現在的局勢,“舉薦太子一事乃雙刃劍,即便爺眼下不搏,也會叫萬歲爺忌憚。”
胤禩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有母家幫襯,可以從長計議,也有許多後路和底氣。
他只能靠自己的聰明和敢出頭,也是他這般不講究的往前衝才替自己和額娘搏了個好光景,若眼下他放棄這個機會,少不得就要成為棄子,那以後誰還會護著額娘呢?
與其說他想要奪那個位子,不如說是時局推動著他不得不奪,若是奪起碼還有成功的機會,他也是愛新覺羅所出不是嗎?
何焯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他看出了自家主子眼神中的勢在必得,也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是無用。
“郡王所言有理,只是萬歲爺心思莫測,舉薦後未必便會立新儲君,還是得想個退路才是。”何焯換了個說法繼續勸。
這次胤禩沒有否定,順著何焯的思緒,與眾人繼續展開了討論……
夜涼如水,而夏夜向來是熱鬧的,這一夜更是波瀾叢生,叫那水波氤氳出了不規則的波浪,也叫人心裡更多了不知幾許起伏。
後院裡的女人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兒,只有坦坦蕩蕩這邊,在這波瀾起伏的夜色裡,一直有風來來回回動盪不停。
一直到了後半夜,年氏才放下手中的毛筆,捏著鼻樑嘆了口氣靠在了椅背上。
聽葉上前替她捏著肩膀:“主子,算日子聽雨差不多也該到了。”
“嗯。”年氏閉著眼輕哼一聲,“我叫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聽葉點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主子看不見,她輕聲開口:“聽您的吩咐,那八個小丫頭在影衛預備役裡都是排在前頭的,她們身手並不算好,可在其他方面都很不錯。”
“烏拉那拉氏不是要往琉瓔園安排人手嗎?給她送過去,叫她安排進去便可,咱們不沾手。”年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聲音懶散了些。
聽葉低下頭看著主子唇邊的笑,到底忍不住憋在心頭許久的問題:“主子要離京,是為了宋側福晉?”
年氏沒有立馬回答,過了一會兒才淡然問道:“知道我為何留下你嗎?”
聽葉跪在地上:“回主子的話,因為奴婢從不好奇不該好奇的事兒。”
“你很明白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宋……側福晉不會害我。”年氏的聲音在昏暗的燭光中如同天外來音,叫聽葉多少年以後都記得特別清楚,“以後再也別問這樣的問題,你只需要牢記,她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
聽葉伏地,聲音帶著幾分顫意和茫然:“奴婢記住了!”
三日後的大朝上,就像是時光跟歷史開了個玩笑,哪怕廢太子沒有被關押,在各方推動下,直親王胤褆和廉郡王胤禩仍然是叫人給推舉了出來。
也有人推薦四爺,或者說除了理親王和淳郡王,其他成年的阿哥都有人舉薦,而被舉薦最多的便是直親王、廉郡王和理親王家裡的大阿哥弘皙。
而康熙也如史書記載般說出了叫胤褆和胤禩心涼的話。
“胤褆勇猛有餘,武直無謀,不堪為儲君。”
“胤禩乃辛者庫人所出,如何能當得儲君之位!”
胤褆和胤禩無聲地跪在地上,哪怕他們還沒來得及使出萬般手段,如今的他們也沒有鍛煉出鐵石心腸,心頭被自己的阿瑪生生挖出了血窟窿,老血湧上喉頭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至於舉薦皇太孫的摺子,康熙捏在手裡看了許久,才對著群臣嘆了口氣,卻沒說什麼不好聽的。
畢竟太子剛剛被廢,而他又是以慈父姿態封了胤礽為理親王的帝王。
“新立儲君一事,朕自有思量,暫時不必再議,退朝吧。”
留下這樣一句不清不楚的話,康熙再不曾提過立太子的事兒,可弘皙卻被人帶到了乾清宮,叫萬歲爺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這不得不讓人心裡多想,很多人都暗自揣測,只怕萬歲爺給更屬意立弘皙為皇太孫。
負責建理親王府的內務府立馬就殷勤了起來,已經冷清了許久的毓慶宮也熱鬧了起來,最熱鬧的莫過於弘皙生母李佳側福晉的院子。
李佳氏本就是個跋扈的性子,前陣子礙於毓慶宮氣氛冷凝不敢出頭,這會子也張揚起來,甚至連理親王妃都有些不放在眼裡的架勢。
而理親王妃瓜爾佳氏,倒是沒有輕了骨頭。
自打弘皙被萬歲爺派人接走,胤礽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每日除了徐寶兒,基本上沒人能見到他,這叫瓜爾佳氏擔憂的厲害。
她本就
是康熙照著國母的標準替胤礽選的媳婦,從小到大都是賢惠溫婉的性子,如今也沒心思跟李佳氏計較,反倒是更惦記著自家爺。
沒過多久,康熙便下旨要北上木蘭秋獮,出人意料的是,包括理親王和四爺在內的成年阿哥都在隨行之列,反而剛被責罵過的直親王和廉郡王被留下來監國。
四爺接了旨以後,便帶著家眷回了府,也是這個時候,悠哉養胎的宋琉璃才知道外頭髮生了什麼。
“什咩?”宋琉璃驚出了羊叫,她瞪大眼睛看著許福,“你一五一十仔細跟我說說。”
“前太子聽說是右臂廢掉了,無法擔當儲君之責,被萬歲爺封了理親王,王府就在咱們前頭,回來的時候奴才就瞧見那片地方狼煙動地的,就是正建府呢。”許福也是剛打探訊息回來,還感嘆的很,“聽說前陣子好些人都在討論,直親王要當太子了,可不知怎麼的又傳出來訊息說要立皇太孫,後來也沒了訊息。奴才只聽人說直親王和廉郡王留下監國,只怕都有可能是未來的主子。”
這真是說變天兒就變天兒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