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怔怔望著面前驚豔奪目的鳳袍,上方金色鸞鳳如要一飛沖天般栩栩如生,這是數十位繡娘一連三個月繡出的,舉世無雙。
“娘娘,皇上已經在等著您了!”宮女進來,小聲道著。
“嗯。”柳宛宛低應一聲,任由旁人為她穿上鳳袍,戴上鳳冠,雍容華貴,卻……冰冷至極。
她仍舊是那個帝王獨一無二的皇后,卻不是他獨一無二的女人了。
走出宮門,柳宛宛看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身邊沒有跟著半個伺候的人,隻身一人站在那兒,目光似嘲諷似惋惜的望著她。
沈輕水。
柳宛宛目不轉睛的繞過她,繼續前行。
沈輕水的輕笑聲自身後傳來:“最不值一提是深情。”
正殿前,花懷安一身龍袍等在那兒,眉心微蹙,見柳宛宛前來,方才上前。
二人拾級而上,九十五層石階,九五之尊。
祭先祖,叩蒼天。
天色陰沉,黑雲壓城。
內侍嗓音尖細:“禮成——”
話音剛落,一侍衛滿頭盡是冷汗,連滾帶爬倒在臺階之上:“皇上,逆賊容淮集結十萬兵馬駐紮在城外,意欲謀反!”
……
封后大典舉行時,花曉翻出公主府,去了臨近皇宮的一處酒肆,尋了個靠近闌窗的位子,聽著皇宮處傳來的禮炮齊鳴之聲。
耳畔是熱鬧非凡,頭頂卻是烏雲密佈,風起雲湧。
直到她在窗外,看見一個身穿盔甲計程車兵滿眼惶恐,快馬加鞭朝皇宮而去,她方才徐徐飲盡清酒,放下銀錢,轉身回了公主府。
真是個不出預料的驚喜。
十萬大軍集結,來勢洶洶。不掠百姓,不斬降臣,不殺俘虜。
京城中僅有的五千兵馬與之相比,不值一提。
封后大典被迫中止,有大臣提議,要皇后娘娘再出面止戈。滿朝壓力都壓向花懷安,他最終去找了柳宛宛。
可這一次,卻是連柳宛宛的面都未曾見到。
而今,城門口,俱是沈鈞沈太尉的兵馬死守著。
花懷安對沈輕水更是溫柔以待。
京城百姓家家戶戶閉門不出,朝堂之上盡是愁眉不展之人。
只有公主府。
花曉命人緊閉公主府大門,自己則在府中吃些點心,看些話本,偶爾也去後院賞賞風景。
她也會派人前去打探一番訊息。
譬如,又有哪個大臣投降了,皇宮裡最新的動靜。
自然還有最為重要的:容淮如今攻到了哪裡。
容淮率兵,勢如破竹。
不出五日,竟已攻破城門。
第六日,花曉正在銅鏡前梳著長髮,封璟來了。
他依舊一襲青衫,一副卓爾不群的模樣。
走上前來,徑自將她手中的木梳接了過去,一下一下梳著她的滿頭青絲。
直到全都梳順了,方才將木梳放在一旁,拉出了首飾盒,修長的手指在首飾盒裡隨意的翻撿著,聲音溫和:“容淮攻入城了。”
“嗯,不意外。”花曉半眯眸,懶懶應道。
封璟無奈搖搖頭,將首飾盒拿到她眼前:“喜歡哪個?”
花曉看了眼,挑出一個玉簪。
封璟手極精巧的綰了個髮髻,而後以玉簪固定,做完這一切,他又伸出一手,以手背輕輕蹭著她臉上的印記:“和你脫不了干係吧?”聲音隨和,偏生還帶著絲寵溺。
花曉笑了笑:“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封璟手微緊:“若他給你的這個驚喜,再次失敗了呢?”
花曉轉頭,抬眸迎視著他:“那我不介意,親自去完成這個驚喜。”
封璟靜默片刻,終究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你啊……”聲如嘆息。
“……”花曉也靜默了下來。
“你說過,江山為聘,這句話,對容淮也作數嗎?”封璟突然道。
花曉沉思片刻:“不一定。”
封璟低笑一聲:“我本打算,封后大典過後,便離開京城,再不理朝堂之事的。”
“現在呢?”花曉反問。
“你說過,你不會隨我離開。”封璟道。
花曉應得坦然:“對。”
封璟再未多言,只垂首在她眼瞼上印上一吻,轉身離開了,健步如飛。
天色依舊陰沉。
翌日,晨時。
花曉剛起塌,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守衛大聲道:“公主,容淮已快要攻到宮門口了!”
七日,僅僅七日。
“好。”花曉隨意應了一聲,“備好馬匹,在門口等著。”
“是。”
花曉沉靜片刻,走到衣箱,拿出了當初在宮門口所穿的那件紅裳,戴上冷金色面具,長髮只以一根玉簪固定,起身走了出去。
昏暗的天色,空寂無人的街道,唯有一個紅衣女子駕馬疾馳,如一道紅影,極為奪目。
一炷香後,宮門到,花曉勒緊韁繩,翻身下馬,隻身入了皇宮。
……
官道上,叛軍浩浩蕩蕩朝著皇宮行進,肅殺冷冽。
容淮駕馬走在最前面,身後紅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身邊則跟著三五將領。
“主將這次可謂有如神助,神勇無雙!”
“想必那皇帝老兒此刻定在皇宮嚇破了膽了!”
恭維之聲不絕於耳。
只是容淮仍舊面無表情,眯眼望著皇宮的方向,眼中嗜血一閃而過,隨後低笑一聲:“這驚喜,總算快要送到了。”
卻在此刻,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那人正穿著大楚御林軍的盔甲,手中拿著明黃色聖旨,行至大軍前,高喝道:“聖上邀容將軍前往皇宮一敘!”
容淮只微微抬眸,漫不經心道:“我正要去。”
“聖上要容將軍一人前往!”
“口出狂言!”有將領怒斥,“誰人不知,那皇帝老兒安的什麼心?攻入皇宮,再敘也不遲!”
“主將,萬萬不能前去。”
“……”
容淮抬手,身後議論聲紛紛停了下來。
容淮低笑,望著那位御林軍:“你回去告訴花懷安,便說同樣的錯,本帥絕無可能犯第二遍。”
御林軍遲疑片刻:“皇上說,‘若是……長公主正在皇宮呢?’”
……
淵平王府。
書房。
張平滿眼焦急看著書案後的王爺。
而今叛軍入境,眼見京城失守,可王爺卻偏偏日日這般閒暇,依舊一身青衣,手執毛筆,從容書著字。
今日本該是說好離京的日子,王爺半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更是……未曾提劍平亂。
最終張平再忍耐不住,走上前去:“王爺,逆賊容淮將要攻入宮門口了。”
“嗯。”封璟隨意應著,手中毛筆不停。
“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只怕用不了多久便逼宮了。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