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願意看到此案重審,以免審下去,審到不該審的東西。
他怕是會直接乾脆利落地給武平侯定罪。
到時候,難道武平侯能對刑部和大理寺解釋這樁陷害本是當今天子授意嗎?
他不能。
武平侯臉色變了,他看向一旁的方詩琪:“詩琪,你可知道這話本若被外人看到,父親會如何?你怎麼忍心為了一個奴才,用這些東西來威脅你的父親?我若倒臺,你身為我的女兒,難道會有好果子吃嗎?”
方詩琪面色冷漠,語氣比神色還冷漠:“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好,好,好,”武平侯咬牙道,“我真是白養了你這個女兒。”
寧映寒敲了敲桌面:“不要轉移話題,半柱香之內我要看到詩琪奶孃一家的身契。”
武平侯一時惡向膽邊生:“映寒,你來時帶了多少侍衛?”
“沒有,就我們兩個人呢。”寧映寒笑吟吟地回答,似乎完全不懂他問這話的用意。
方詩琪卻悚然地看了父親一眼:“你要做什麼?”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武平侯示意心腹關門,“寧映寒,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蠢貨。今天你自投羅網,就別想再走出武平侯府的門。”
心腹甚至看都沒看屋內其他人一眼,面無表情退出房間關上了房門,驅散了門口的小廝,自己親自在屋外把守。
屋內只剩下三人。
方詩琪不敢相信,就算已知父親是個卑劣之人,但她也絕沒想到,父親竟打算親手殺人。
但眼前這幅情勢讓她不得不信,她顫著聲音:“父親,你要連我一起殺嗎?”
“當然不會,你還要嫁給廣平伯,”武平侯看了她一眼,眼神裡卻沒什麼感情,“但我要你在這裡看著,以後想違抗我的話時,記得回想一下此時此刻。”
方詩琪倒退一步,她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這幾日間父親的形象在她心裡一再崩塌著,直至此刻,她再無法為他開脫。
她不由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讓表姐趟這趟渾水,平白害了一條無辜的性命。
武平侯一步一步逼近寧映寒,後者居然絲毫不見慌亂,臉上仍然帶著幾分從容的笑意。
方詩琪快步走過去擋在了寧映寒身前,武平侯剛想把這個不懂事的女兒推開,就聽寧映寒道:“沒事,詩琪,你讓開。”
“死到臨頭,倒是嘴硬。”武平侯嘲諷她。
“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做到這一步,你的絕情和愚蠢都出乎我所料。”寧映寒理理衣袖,站了起來,和武平侯對視,“你怎麼會以為,就憑你,殺得了我?”
武平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哐的一聲巨響,自己的頭被寧映寒按著,和桌面發生了一次親密接觸。
這是寧映寒先動手了?
武平侯驚了,他居然被人打了,動手的還是他眼中的弱女子。
他下意識就要反抗,雖然不是武將,但君子六藝中,他好歹是學過騎射的,體力也遠勝於普通女子。
但寧映寒顯然不是普通女子,一柱香後,武平侯躺在地上,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只覺得渾身都在疼痛,連爬都爬不起來,只能以仰視的姿勢看著目瞪口呆的方詩琪和連頭髮絲都沒亂的寧映寒。
屋子裡的聲音,並沒引起門口心腹的懷疑,屋裡的撞擊聲他不可能聽不到,但他大概以為是侯爺在打人。
武平侯其實是想叫人的,但打鬥中,寧映寒很奸詐地優先給了他的喉嚨一拳,讓他根本無法發出大聲求救的聲音。
武平侯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寧映寒是怎麼知道這種鬥毆技巧的,他被打得不甚清醒地腦子裡,只剩下不停歇地把寧映寒罵了一遍又一遍的力氣。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蠢?我既然敢孤身前來,自然就有能脫身的籌碼,”寧映寒笑吟吟地蹲下身,從懷裡摸出一把小刀在他脖子附近比劃,“舅舅,現在你是打算乖乖去拿詩琪奶孃一家的身契然後讓我們離開,還是打算讓我挾持著你突圍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方詩琪:說好的要展示一下語言的力量呢?
寧映寒:誰說肢體語言不算語言?
☆、第 37 章
武平侯府一行, 寧映寒和方詩琪帶走了奶孃一家人及他們的身契,還打包帶走了一些方詩琪的日常用品衣物等。
而武平侯得到了渾身發痛的軀體及飽受摧殘的精神。
“又是大家各有收穫的一天。”寧映寒總結道。
方詩琪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正滿腹愁緒地望著從小長大的地方, 聽到寧映寒這句話硬生生被逗笑了。
自己以前是為什麼不喜歡寧映寒來著?
大概是從小時候開始,父母就對這個表姐分外殷勤,幾乎比起對自己這個親女兒都要好。當時嫉妒, 現在想想真是諷刺, 他們哪是喜歡錶姐?他們喜歡的是表姐身後的晉王所代表的至高無上的權力。
這點從他們在晉王未能登基後, 迅速翻臉,就可見一斑。
隨著晉王遠赴幽州,寧映寒消失在京城貴女圈。
方詩琪也幾乎忘了這麼一號人, 直到四年前,寧映寒重回京城。
當時貴女圈子裡是有不少對此人的議論的,不少人還記得少時的寧映寒囂張的樣子。紛紛猜測著,這次她回來, 怕是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但是沒有,重返京城的寧映寒仍然張揚,仍然讓人氣得咬碎銀牙也無可奈何, 仍然是被很多人奉承的存在。
方詩琪當時分外不解, 晉王都被貶幽州了,怎麼這人偏又討了太后娘娘的喜歡,在京城仍然如魚得水呢?
她不服氣, 試著找了幾次寧映寒的麻煩,最後成為了“咬碎銀牙也無可奈何”小分隊中的一員。
再後來,就是蘇俊之的事了。
當時,不少貴女,不管跟寧映寒有沒有仇的, 議論起這事兒都是分外精神。
方詩琪也說不好她們的心態,大概就是看到一個處處都比自己優秀的人,突然跌落塵埃,會有一種很微妙的舒爽感吧。
再後來,寧映寒對蘇俊之一糾纏就是三年,三年的痴纏,不知讓眾人看了多少次笑話。
無名無分給書生當外室、處處模仿一個青樓女子的打扮、乞丐一般到處要銀子……每件事,都是京中眾人耳熟能詳,每次貴女聚會都津津樂道的。
這三年,寧映寒從未出現在這個貴女們出現的場合。
沒法當面嘲諷,這讓一些人有點小遺憾。
直到前段時間,寧映寒出現在大長公主殿下的認親宴上。
許多人眼前一亮,以為找到了機會,終於可以痛打這隻落水狗。
但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