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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行禮的於侍衛聽到這話,頓時僵了一下,他本以為有人在田莊中為難蘭漪,誰知她居然瞧上了將軍。

地面滿是積雪,纖弱女子身著藍裙,頷首低眉跪在雪中,這副場景看起來十分養眼。

伏廷眯起黑眸,緊了緊手中的馬韁,駿馬隨之後退,而後驟然往前衝。

☆、第58章

看伏廷那架勢, 是想要了蘭漪的命。

馬蹄迎面而來,蘭漪腦袋一片空白,她額間滲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偏偏僵住了手腳,動也不能動。

伏廷的坐騎從蘭漪頭頂越過, 他掃都不掃癱軟在地的女子,瞥了眼侍衛, 聲音冰冷:“將人關進牢中,好生審問。”

幾十年前,北魏曾兵臨建業城下, 鎮北軍駐紮於城內,守著大業的國都,那會兒伏老將軍曾在城中設了一座軍牢, 若有人觸犯軍令, 就會被關在不見天日的軍牢內。

聽到將軍的吩咐, 伏勳抱拳應是。

他衝著於侍衛使了個眼色,兩人分立左右, 拖拽著蘭漪的胳膊, 將人扔到馬上, 直奔軍牢的方向行去。

不管蘭漪究竟有何目的,她都不敢在軍牢中撒謊。

伏廷掀了掀唇,闊步走進府邸。

連柔坐在窗前, 恰好瞥見門外晃動的黑影,即使沒看清來人的模樣,她也知道是伏廷回來了。

男人推門而入,走到小姑娘身邊,指腹捻了下她的耳垂, 嗓音微啞:“你猜本將軍剛才遇見誰了?”

連柔仔細想了想,試探著問:“蘭漪?”

“她跪在馬前,說想留在將軍府,伺候在你我身邊。”伏廷眸色深幽,忽而俯身,低聲道:“這次權當長教訓了,下回離這種人遠些,免得你被人賣了還幫著她數錢。”

連柔抿唇不語。

其實最開始見到蘭漪時,她不是沒起過疑心,但不管這名女子究竟有何目的,都是鎮北軍舊部的血脈,不該呆在樂坊中。

這才動了惻隱之心。

想到蘭漪的到來可能與秦琰有關,伏廷又氣又有些泛酸。

連柔分明沒和姓秦的見過幾回,那人卻像魔怔了,不僅親自登門提親,還在背地裡使手段,千方百計想奪走他的妻子。

伏廷心裡憋屈至極,他猛地將連柔打橫抱起,抬腳往臥房的方向走去。

“舅舅。”

連柔下意識抱緊青年的脖頸,周身縈繞的甜梨香隨之拂動,猶如最奪人神智的烈酒。

“岳母早就跟寧睿晟那老狐狸和離了,與寧家的關係既已斷絕,還叫什麼舅舅?”

說這話時,伏廷腳步頓了下,風將簷上堆積的碎雪吹落,覆在他眉間。

望著這人的輪廓,連柔只覺得自己心跳得極快,嗓子也有些發乾。

紅唇開了又合,好半晌她才喚道:“阿廷。”

伏廷眸光微動,故作鎮定,“下回記得,不準叫錯。”

連柔點了點頭。

她被青年帶到臥房,一切到達極致時,連柔突然想問問伏廷到底患了何種病症,才會讓他說那樣的話——終此一生,再無子嗣。

但她還是沒有問出口。

*

北魏使臣到達建業前,連柔去了趟公主府。

早些年,月娘曾在府邸後園中栽種了許多梅花,姿態各異,花瓣伴隨著細雪款款而落,那幅場景極美。

此刻連柔坐在竹亭內,手裡捧著湯婆子,她衣裳穿得厚,倒也沒覺得冷。

長公主的手放在薰籠上方烘烤著,她輕聲道:“再過幾日,北魏使臣就該進京了,他們前段時間才吃了敗仗,應該不會刻意生事。”

每回聽到“北魏”兩個字,連柔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她擰起眉,指尖似有若無地從湯婆子上劃過,微燙的溫度令肌理泛紅。

前世這時候,長夏伯府剛敗落不久,沒有天山雪蓮調養,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就算連柔一直悉心侍奉,也止不住她生命流逝的程序。

因為母親病故,連柔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與北魏有關,她只朦朦朧朧聽人提過一嘴,偏偏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少女眉心越蹙越緊,長公主雖看不見,卻能察覺到她壓抑的情緒,忍不住問:“柔兒因何煩擾?”

“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連柔道。

“萬事萬物自有緣法。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你莫要擔憂。”

盲了眼後,長公主經常默誦一些道家典籍,心境倒是比之前開闊許多。

連柔輕輕嗯了一下。

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吵嚷聲。

連柔暗自奇怪,月娘好歹也是陛下的親生妹妹,怎麼有人膽敢在這裡放肆?

長公主臉色一沉,淡粉唇角緊抿成線,衝著身畔女官吩咐道:“竹衣,將柔兒送回伏府。”

即便連柔心裡存著疑惑,這會兒也不好再多留。

可還沒等她走出後園,一名略豐腴的中年婦人竟闖了進來,她衣飾華貴,眉間透著一股戾氣。

“殿下,做人可不能如此無情,我兒命苦,早早撒手人寰,他只剩了那麼丁點骨血,總不能一直掛著庶子的名頭,你身為嫡母,將那孩子養在名下不行嗎?”

聽到這番話,連柔立刻就猜到了這婦人的身份,正是已故駙馬的母親鄭氏。

駙馬名叫鄭穎,成婚前謙和斯文,是大業有名的才子,但婚後好漁色的本性便暴露出來,以長公主無子為由,連著納了好幾房妾。

鄭氏一族在朝中頗具權勢,又打著傳宗接代的旗號,皇帝也不便說什麼。

可惜鄭穎命不太好,生了不少庶子庶女,男丁只養活了一個,他自己也因為一場小小的風寒猝然離世。

長公主站起身,明豔面龐上蒙了層寒霜,她冷冷一笑:“庶子就是庶子,憑甚要記在我名下?我勸您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鄭氏根本沒將連柔放在眼裡,她快步上前,用力鉗住長公主的腕子,咬牙切齒:

“殿下既然嫁到了鄭家,就不僅僅是大業的公主了,您總要為宗族考慮一二,阿衡是個好孩子,你將他記在名下,他奉你為母,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鄭氏的舉動讓連柔不自覺想起了寧睿晟,她眼底透著厭惡,衝上前,一把扯開鄭氏的手。

“鄭夫人有話好說,莫要以下犯上。”

以前的連柔不願和別人起爭執,但月娘是她最親近的朋友,眼睛又看不見,保不齊會在鄭氏手裡吃虧。

她側身擋在長公主身前,眸光漸冷,神情倒是和伏廷有幾分相似。

鄭氏自上而下地打量著連柔,語氣透著濃濃諷刺:“這位就是驃騎將軍夫人吧?常年住在陪都那等荒蠻之地,想來你不太瞭解建業的規矩。身為長公主的婆母,我並不是以下犯上,而是在同她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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