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琰被她這麼短短一句話說的心裡發疼,他指腹按向她嫣紅的唇瓣,聲音低沉又溫柔:“所以我不會放手,即使到死。”
沈餘吟舒了一口氣,眼睛有微微的酸澀之意。
她偶爾也是會想的,他們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後。
因為她知道,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梁承琰沒有向她提起。
第二天天明時風雨都停了,沈餘吟前夜裡累著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好在窗子開著,吹散了昨夜那一屋子的淫靡氣息,她扶著腰坐起來,見沈元林坐在桌前。
“你睡得這樣好,我不忍心叫你,也不忍心叫你聽見什麼訊息,”見她起身,沈元臨轉頭看向她,淡淡一笑,“關於梁承琰的。”
沈餘吟正用手順著長髮,聽到這裡,心裡一震,但她仍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鎮靜。她慢慢抬起頭:“你想說就說,說這些話來試探我,不覺得可笑嗎?”
“梁承琰的婚事滿城皆知了,怕是你還不知道,”沈元臨端起一個杯子,慢慢摩挲著,“於袂,你應該知道這個人。”
沈餘吟呆住,險些咬破了唇,心在一瞬間疼得發緊。怪不得……梁承琰昨夜會說那樣的話,叫她相信他。
這個混蛋……早知道是他和別人的婚事,她乾脆昨夜一口咬死他算了。於袂,她還記得那個女人的模樣。她曾坐在梁承琰的懷裡,嬌滴滴地看著他。
沈餘吟心裡漲的發疼,一時半刻沒說出話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語氣盡量平穩:“然後呢?”
沈元臨看著她的神情,淡淡一笑:“吟兒,我知道你傷心,不必藏著掖著,不過也沒必要為他傷心。”
做戲
沈餘吟沒說話,她還需要一點時間來緩一下。雖然知道這肯定是梁承琰的計策,但聽到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發疼。
沈元臨走到床邊,輕輕嘆了一口氣。
“吟兒,你不瞭解梁承琰這個人,因為我瞭解他,才會讓你不必太過傷心,”沈元臨的語氣比起昨天緩和了很多,帶了點從前勸導她的意味,“他是一個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你及早看清楚也是好事。”
沈餘吟沒生氣,她轉眼看向沈元臨:“你瞭解他嗎?”
不是質問,真的是詢問。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謝璋和梁承琰都對過去的某一件事或者某幾件事絕口不提。沈元臨認識梁承琰的時間肯定早於梁承琰和她相遇的時間,他們在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元臨是一個性子很溫柔的人,很少對誰表現出直接的厭惡,更不會論人長短。他這樣評價梁承琰,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沒想到沈餘吟會反問他,沈元臨怔了怔,隨即低頭一笑:“自然比你瞭解的要多。”
“怎麼了解的?你不和他接近,怎麼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沈餘吟笑了一聲,揉了一下眼睛,“你越是這樣說,我越是覺得好奇。你和梁承琰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只有很深很深的瞭解一個人再失望以後,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沈元臨從不會詆譭誰,他這樣以為,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再說梁承琰,要是尋常人把她劫走關在這裡,他一定帶著人酒把這個地方翻個底朝天。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太激烈的表現。
只有一種可能,他相信沈元臨的人品,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也相信沈元臨一定會保護好她。
與其說是勁敵,倒不如說他們是最瞭解彼此的人——沈餘吟被自己的這種想法給嚇到了,她咳了一聲,看向沉默著的沈元臨。
“還是說,你們真的搞在一起過?”沈餘吟綜合這兩個人的表現,實在很難不懷疑。
沈元臨喝著水,差一點被嗆到,他放下茶杯,眉皺了皺,手指有微微的顫抖:“不是。”
“那除非我親眼所見梁承琰娶了別人,才能相信他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不是個好人。”沈餘吟用手撐起下巴,靈動的眼睛盯著他,“哥哥,帶我去看看啊?”
落進她的套了。
沈元臨看著眼睛,不禁低眸一笑:“好。”
現在再關著沈餘吟,的確一點意義也沒有。
沈餘吟梳妝畢後跟著他出了小院兒,她走出來看到外面的景色正是京郊。沈元臨送她上馬車,自己卻不上去,換了一匹馬乘著跟在後面。
沈餘吟想著到了梁府前要做出什麼姿態來,越想越煩。馬車進了東街,她掀起簾子,只見從街頭到巷尾的屋子都掛上了紅綢。她再著眼一看,梁府外頭的門上貼著喜字和紅紙。
好大的排場……她氣得牙癢癢,將簾子放下來。
“殿下?”
車伕在前面喊了一聲,以為她想下來。
“不急,等到晚上再說。”
沈餘吟才不想看大白天裡這些紅綢扎她的眼睛,只怕會是忍不住就衝進去找梁承琰算賬。沈元臨說成親的事情滿城皆知,看來是隻有她一個人不知道了。
她忍著氣,又抬起簾子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女子從梁府前門走出來,她穿一身淡紅色裙衫,長髮挽了一個小髻。與她並排著的,正是梁承琰。
沈餘吟眼前一暗,記起她的模樣,是於袂。
她站在梁承琰身側,似乎在同他說著什麼,說著說著便笑起來。
沈餘吟慢慢吸了一口氣,放下簾子,心裡把梁承琰罵了千萬遍。做戲就做戲,幹嘛和於袂靠的這麼近……她心裡又酸又氣。
“殿下,晚上恐怕會下雨,若有事情還是白日做好些。”車伕謹慎地向裡說了一句。
下雨?沈餘吟凝眉,忽然有了主意。下雨才好,便能演一出雨中決裂的戲了。既然要做戲給別人看,她便幫他一把。
另外,她也想淋淋雨,心疼不死他。
沈餘吟在心底仔細計劃了這件事,在沈元臨安排的客棧休息了一下午,到晚間便出來。她因為這件事,晚飯都沒怎麼吃,把要說的話在心底排練了許多遍。有些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生氣是真,決裂……是假。
再怎麼生氣,她也不想離開梁承琰。她一邊想著,一邊在心底罵著自己沒骨氣。入夜的東街十分寂靜,天上已經隱隱有雨絲落下來。梁府外點著紅燈籠,照得大門處一片暖意。
她故意換了件薄的外衫,也不帶傘,走到梁府門前便看到青魚正要進門。青魚看到她嚇了一大跳,回頭再看一眼牆上的紅紙,冷汗當即就滴了下來。
完了,被公主看見自家大人要娶別人,完了。
沈餘吟走上前,眸子掃過嚇呆了的青魚,明知故問一般開口:“這是誰要辦喜事了?”
青魚抽了一口氣,手有點哆嗦:“回殿下,是……”
“本宮不為難你,你把梁承琰叫出來,本宮有話要問他清楚。”她聲音冷,眼神也冷,看得青魚心驚。青魚本還想說些什麼,見狀便直接跑進去通傳了。
這倆人她誰也惹不起,稍有不慎可就壞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