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漂亮著。
這樣意外又詭異的場景,似乎能讓人一時間忘記他們正處在危機中。
杜南榮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青藍色的火焰是溫度最高的火焰。
那種貼近面板、烤炙著面板、寒毛都被高溫燒得捲曲起來的溫度,似乎隨著記憶又圍繞了過來,這樣讓人呼吸都困難的感覺,讓他一瞬間熟悉又陌生。
“青藍色的火焰,是生命的顏色……”許英喃喃。
這一次,她緊緊盯著程聲,盯著隨他而出現的火焰,渾身都在發抖。
林謙下意識地看向段奕:“這是那晚在停車場裡出現的……”
段奕沒有說話,他看著程聲,對他而言,他更關心的是,這對程聲有什麼影響。
程聲的腦海裡,有雜亂的聲音,也有精密的圖畫,還有清晰的數字倒計時,無時無刻提醒著他,他的變化不僅僅是自己的變化,還有更多奇怪的、未知的疑問需要找到答案。
他說完那三個字後,就疲憊地再次閉上眼睛,眼前再次浮現出來的,是整個影院。
——他們走過的建築結構、根據已知建築結構推測出的整體大致建築結構,它們的藍圖都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裡。
他不知道這些詳細、甚至稱得上是精密的圖畫有什麼作用,就像是大腦在本能地記錄這些。
“外面的建築廢料快擋不住了。”林謙還在觀察外面的情況,他皺著眉頭開口,看向杜南榮,“恐怕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如果他們聽得懂我們的話就好了。”杜南榮喃喃地說道。
他看向肩膀上的虎耳草。
小東西仍舊是萎靡的樣子,焉了吧唧地靠在杜南榮的頭頸邊。
即便是這樣,它仍舊伸出幾片葉子,圍住了杜南榮脆弱的頭頸喉嚨部位,像是多了一圈圍巾。
它只是一棵小草,為了主人操碎了心。
杜南榮不明白,明明他和植物都能做到不完全的溝通,為什麼卻和同為人類的感染者,溝通不了呢?
程聲緊閉著眼睛,他聽到了杜南榮的聲音,像是忽然被推開了一扇窗,他隱約想通了什麼。
——如果能夠讓他們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好了,如果能讓他們聽從他命令的方向離開,就好了。
他驀地睜開雙眼,眼底倒映著青藍色的火焰花,一朵朵在地上緩緩綻開,鋪向前門。
林謙意外又驚喜地看向程聲:“博士!”
程聲看向前方,他眼底的火焰顏色更加燦爛耀眼。
他啞聲開口:“該回去了,小傢伙們。”
羅小南仰起臉看著他。
隨著程聲的話音落下,青藍色的火光綻開在前門的兩側。
一朵接著一朵,像是幽冥路上的指路燈,照亮了一條通往外面的路。
在林謙幾人驚奇又匪夷所思的目光下,原先堵在前門門口的那些孩子們,好像都聽懂了程聲的話一樣,他們紛紛轉身,開始往外挪動。
青藍色的火焰一朵朵地在他們身後緩緩綻開,就像是包容著調皮的孩子,張開雙手,溫柔地催趕他們繼續往前走一般。
那些孩子,渾身僵硬,速度卻不慢地往外移動,成群結隊,光看背影,就像是普通的孩子,一起出來秋遊。
杜南榮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睜大了眼睛,眼淚憋不住地往外冒,看著眼前這彷彿是奇蹟一樣的變化。
“他們聽懂了……這是奇蹟嗎……”他哽咽著。
程聲聽到杜南榮的聲音,但他知道,這不是奇蹟,那些孩子仍舊什麼都沒有聽懂,仍舊是被病毒寄宿的感染者。
他只是利用了病毒懼怕高溫的特性,逼迫那些孩子離開而已。
程聲閉上眼,感到深深的疲憊和無力。
青藍色的火焰一路盛開到了廢棄影院的大門口,在最後一個感染者孩童走出大門離開後,兩旁的火焰猛地躥高,豎起了巨大的青藍色火簾。
程聲終於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裡會出現那樣的建築藍圖。
他強撐到最後一個感染孩童離開影院後,幾乎完全脫力昏睡過去。
陷入昏睡前,他抓住段奕的手,忍著大腦一下又一下的鈍痛,吃力地看著他,勉強蹦出兩個字:“石頭。”
程聲說完,便昏了過去。
林謙嚇了一跳,急忙喊:“博士!”
杜南榮回神,匆匆抹掉臉上的眼淚,快步跑過來。
出於前職業習慣,他一邊檢查程聲的脈搏和呼吸,一邊下意識地詢問:“他怎麼了?”
他話問出口,就知道白問,眼下這個情況,誰會知道程聲身上出了什麼狀況?
“把他放平,我檢查一下。”杜南榮立馬說道。
杜南榮當年徵/兵時,報名的是武警消防,經過專業訓練好幾年的。做消防員的那幾年,平時除了救火滅火外,更多參與的其實是救援活動,各種急救知識儲備非常豐富。
有杜南榮在,就相當於多了一個隨行的急救員。
他脫下外套,墊在程聲的腦後,一項項迅速檢查起來。
“體溫降得很快。”
“呼吸平穩。”
“心跳有力。”
“……”
杜南榮擦了擦頭上的汗,有些無措地抬頭看向許英段奕幾人:“除了體溫下降外,沒有別的異常……”
“怎麼會這樣……”
段奕猛地反應過來,他看向杜南榮:“體溫下降?”
還有程聲最後提到的石頭?
他頓了頓,旋即起身,走到地上那些感染者的屍體堆裡,拔出軍/刀在裡頭一頓挑揀。
“他這是在幹嘛?”杜南榮茫然地看向林謙和許英,又看看段奕。
就見段奕一刀砍開一個感染者的腦顱,刀尖在其中攪著什麼。
杜南榮倒吸了口氣,有些想要乾嘔。
他連忙移開視線。
段奕的兩個手下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誰也沒說話。
段奕扯下/身上早就被颳得破破爛爛的衣服,裹住什麼東西后快步回來。
他俯下/身,一把抱起程聲,對林謙和許英說道:“我和博士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