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的此談家,非彼譚家。
紀見星蜷縮著腳趾尖尖兒,尷尬到無以復加,為什麼她總是會在他面前鬧出奇奇怪怪的笑話?!
奶娃娃不怕生人,咿咿呀呀叫著,伸出手要紀見星抱,她從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粉雕玉琢,黑色大眼睛閃啊閃,抱在懷裡香香軟軟的一團,輕摸白嫩小臉蛋,他咯咯咯地笑,奶聲奶氣的,她的心軟得快要化開了。
好想……偷回家啊。
想想而已,人家三叔還在這兒呢。
紀見星的窘意已然消失無蹤,她逗著孩子玩得不亦樂乎,甚至忘記身在何處,談行彧隨手拿過一本財經雜誌,翻開,聽著他們的嬉笑玩鬧聲,一目十行地掃視,不經意瞥見小侄子腦袋在她胸前蹭來蹭去,小手揪扯著她的衣服,他眸光瞬間一凜。
紀見星也發現了不對勁,小少爺是把她當成媽媽,想喝奶了?
這……
關鍵是旁邊還有個大男人,而且從他坐的位置,這邊的情況基本一覽無餘,她頭皮隱隱發麻,小幅度地挪動著,側開身子。
談行彧遞了個眼神,保姆會意,趕緊過來把孩子抱走去餵奶了。
紀見星迅速整理好情緒,站起身,落落大方一笑:“非常抱歉,打擾了。”
協議訂婚的事一時急不得,談行彧採取了迂迴策略:“如果我沒記錯,你目前是失業在家?”
他又在打什麼歪主意?紀見星摸不準他意圖,模稜兩可地“啊”了聲。
“我可以在桐城為你提供一份工作。”
紀見星故作驚喜:“這麼好。”
心裡想著,完了完了,套“謊言”裝可憐,騎虎難下了。
“為期兩個月,”談行彧繼續說,“你之前欠下的債務一筆勾銷。”
什麼工作能給她貿貿然開出百萬月薪?聽著就不像正經工作,紀見星是真的驚訝了,轉念一想,他根本不會把那點錢放在眼裡,說不定是她屢次鬧出的笑話取悅到了他,冷血資本家良知覺醒,接受了她的道德綁架,所以施捨她打工還債的機會。
一個謊言要靠另一個謊言來圓,紀見星琢磨著,該如何委婉而準確地讓他知道,她家裡有金礦等著她繼承呢,這輩子都不可能給人打工的!
“你不用現在回覆。”談行彧長指壓著張名片推到她前面,輕點兩下,“考慮清楚了,隨時聯絡我。”
紀見星拿起黑色名片,上面用銀字刻寫著他的名字和手機號,撲面而來的高階精英冷淡風,她不自覺輕念出聲:“談行……”
遺憾的是,紀小姐在國內接受的教育僅有初中程度,加上語文書也沒有好好念,文化天花板無情地限制了她的認知,以致她瞅著他名字裡長相怪異,像“或”又比“或”多長了兩條腿的“彧”字,茫茫然不知其讀音,卡殼了。
當然,她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無知,清眸湧動粼粼波光,急中生智地改了口:“談先生。”
紀見星用這三個字為退婚走錯門事件畫上圓滿的句號,她離開談公館,打算去一趟真正的譚家把事兒徹底解決了,車子開出林蔭道,老紀的電話打來了,一接通就問她在哪兒。
紀宗堯特意翹班來給女兒做思想工作,不成想吃了閉門羹,炎炎烈日曬得頭暈,他縮在牆下的小塊陰影裡,聽到女兒說她在A市,他眼前一黑,直冒金星:“你去A市做什麼?”
下一秒,他尖銳的聲音蓋過了樹上的蟬鳴:“退婚?退什麼婚?!”
聯姻是他捏造出來的,哪來的婚給她退?!想象著女兒親自上門退婚,把老譚父子搞得一臉懵逼的畫面,紀宗堯整個人都不好了,印在地上的影子晃了又晃,扶著牆才勉強穩住身體。
心理學上說,人在震驚、盛怒、恐懼等極端情緒下說出的百分之九十九是真話,別說還做了二十三年父女,紀見星精準地抓住他話裡自相矛盾的漏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長長地“哦”了聲,兩隻梨渦盛滿愉悅:“原來沒婚要退啊。”
事已至此,除了啞口無言,紀宗堯還能做什麼呢?
他強行挽救,試圖撇清責任:“我可什麼都沒說啊,是你自己跑去譚家退婚發現真相的!”如果被老婆知道是他這豬隊友不小心透了底,搓衣板得跪到猴年馬月去?
紀見星重新掌握了主動權,翻身農奴把歌唱:“您預訂的十個加強版搓衣板正在派送中,請耐心等待。”
紀宗堯:……絕望了。
不對啊,這麼冰雪聰明的女兒,是他一個人生得出來的?就算要為洩密負責,難道他不只有一半責任嗎?!!
管不了老父親如何糾結,雨過天晴,無事一身輕,紀見星結束通話通話,哼起小曲兒,駛著小polo輕快扎進A市的繁華中,逍遙快活去了。
吃遍美食街,乘坐觀光遊輪夜遊西子江,登雙子塔俯瞰全城夜景,紀見星迴到酒店房間,洗完澡躺在床上已是九點多,她卷著被子滾來滾去,收到林紫詢問退婚進展的語音電話。
紀見星三言兩語講清了下午的烏龍,換來林紫長達一分鐘不喘氣的狂笑。
“你是說,在錯誤的談家,你遇到了馬丁王車主?這是什麼緣分?”
“等等!”林紫止住了笑,“你誤闖的該不會是A市那個聲名顯赫的談家吧?!”她自言自語道,“□□不離十了。”
又問:“馬丁王車主叫什麼名字?”
紀見星想起了不識字的窘況,隨口應道:“談行二或。”
“談行二……貨?”林紫重複著這個奇怪的名字,“恕我孤陋寡聞,沒聽說談家有這麼一號人物啊。”
幾秒後,她尖叫出聲:“臥槽!你說的不會是談!行!彧吧?!”
紀見星明顯歪了重點:“那個字念‘yù’?”
林紫捂著震顫的心口,直接甩了張百度漢語的截圖給她看。
彧: yù,意為有文采。
沒文化的紀見星:有被內涵到,同時感覺受到了冒犯。
“談行彧,談家排行第三,棠盛集團的現任總經理,”林紫開始科普,“棠盛你聽說過吧?資產數萬億的上市集團,旗下囊括了金融、房地產、科技、電子和醫療等產業。”
上流階層如果用金字塔來劃分,她們一個在底層,一個勉強靠中,而他是屬於頂尖尖上的那類人。
“據傳談行彧作風狠厲,手段了得,剛上任就在集團內部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肅清尸位素餐的關係戶,對外他力排眾議,成功收購了矽谷的地圖導航公司Cebay。”
紀見星總算有所反應:“那他真的很厲害。”據她所知,有意向收購Cebay的不乏美國和其他國家的大公司,能在虎口狼爪下奪得這塊大肥肉,絕非泛泛之輩。
“可惜他特別神秘低調,網上有關他的資料寥寥無幾,要麼是背影照,要麼是模糊的側影。紀小星我最後問你一遍,他真的長得一般般,很普通?”
紀見星見瞞不住了:“好吧,我承認,他僅僅稍微遜色我哥。”
不排除親妹濾鏡的可能性,想到她口中的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