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一樣睡著,心裡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在期待什麼呢?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沈照突然覺得這一幕是那麼的恬靜與美好。
眼前是心上人,前方有海上月。
雖然這麼說很俗,但他真的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旅客朋友們:你們好……”
突如其來的廣播打破了這份寧靜。
“……現在飛機上有一位重病旅客,我們急需醫務人員的協助,如果您是醫生或是護士,請馬上與我們乘務人員聯絡,對於您的幫助我們深表謝意!”
聽到廣播,有乘客開始躁動,嘈嘈細語,頗有些聒噪。
於韞在聽到有重病旅客的時候就已經回過頭,廣播結束後不假思索地舉手示意一旁的空乘人員。
沈照忙按下他的手,低聲道:“別多管閒事,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家屬指不定全怪到你頭上。”
於韞沉吟片刻,拿開沈照的手:“可我不能因為怕惹麻煩放棄任何一條生命。”
於韞這麼說,沈照自是知道他絕不會坐視不管,自己便是想攔也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從座位上起身。
空乘見狀立馬走了過來:“乘客您好。”
“你好,我是醫生,我剛剛聽到了廣播,病人在哪?”於韞說。
“您是醫生?”空乘非常驚喜,“那真是太好了,我馬上領您過去。”
於韞略一頷首,正要走的時候,沈照立馬拉住他的手腕,從座位上站起:“我跟你一起去。”
於韞愣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態度說不清是敷衍還是預設。
“病人現在情況怎麼樣?”於韞邊走邊問。
“不太好,”空乘解釋道:“老人一直說胸口疼,喘不過氣來,我們怕他是心絞痛或者心肌梗塞,所以給他吃了硝酸甘油。”
於韞略一皺眉,沒有說話。
從頭等艙到經濟艙,一路上投來許多的目光,或好奇,或擔憂,有看熱鬧的,也有被於韞和沈照的外貌所吸引的,無論屬於哪一種,都讓人感覺不自在。
病人所在的位置圍了好些個人,家屬一會兒問老人感覺怎麼樣,一會兒又問機組人員什麼時候能飛到,能不能中途降落,急得幾乎快要和機組人員吵起來。
“讓一讓讓一讓,醫生來了!”領於韞過來的空乘分開人群喊道。
“醫生,醫生……”
“醫生來了!”
“醫生,快,快幫我爸看看!”
有人推搡,有人拉扯, 場面一度相當混亂,於韞好不容易擺脫他們,開口說道:“你們別急,讓我先看看。”
於韞彎腰檢視,只見老人端坐在座位上,約摸有七八十歲,呼吸急促,口唇發紺,精神有些煩躁,半閉著眼一直在哼哼。
“老人家這樣多久了?”於韞問一旁的家屬。
“好一會兒了,剛剛吃了藥又……”他女兒回答道。
“十分鐘有嗎?”於韞打斷她。
“有的,也就十來分鐘的樣子。”
“嗯,”於韞一邊檢查老人的瞳孔,一邊問,“藥吃了之後有沒有好點?”
“沒有,”老人女兒搖頭,“好像還越來越嚴重了。”
於韞點頭,然後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加大音量在他耳邊問:“老爺子,你哪裡不舒服?”
“……哎呦……呼、呼……”老人痛苦呻吟,氣喘得相當厲害,他睜開雙眼,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右胸,“醫生吶,我這裡痛……氣透不過來……哎呦……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
“放心,”於韞怕了怕老人的手安慰他,然後起身轉頭道,“家屬麻煩幫忙脫一下老人的外套,工作人員拿一下急救箱。”
家屬還算配合,於韞剛說完,老人的女兒就叫上她丈夫一起將老人外套脫了。
“麻煩毛衣也脫一下。”於韞邊說邊脫下自己的外套,順手遞給沈照,然後捲了卷襯衣的衣袖。
“醫生,脫好了。”家屬道。
毛衣脫下後,便只剩下一件保暖內衣,於韞隔著衣服將雙手對稱放在老人兩邊胸廓,對比兩邊隨著呼吸擴張的程度。
約兩個呼吸後,於韞眾目睽睽之下掀開老人最後一件衣服。
老爺子很瘦,肋骨根根分明,小麥色的面板已經鬆垮,左側胸廓可以看到明顯的皮褶,而右側胸廓則要更飽滿一些。
於韞用平時慣用的手法在老人右胸上叩了叩,然後又在左側相對應的部位對比著扣了兩下,問:“老爺子以前有沒有呼吸方面的疾病?”
老人女兒想了想:“有的,我爸肺一直不太好,天氣變化的時候經常喘得很厲害,就剛剛還咳好過一陣呢。”
“急救箱拿來了。”空乘匆匆忙忙拿著箱子擠進來。
“來得正好,”於韞停下手裡的活,拿過急救箱,開啟,邊翻邊說,“我懷疑老人是肺大皰破裂引起的自發性氣胸,現在最重要的是給他‘放氣’。”
家屬聽不懂,也不敢多問,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
急救箱裡沒有胸腔穿刺針,於韞只找到一支注射器。他撕開塑膠包裝,拿掉針蓋,大拇指在老人右側第二和第三肋骨之間按了按,用棉球消了消毒,然後拿起注射器,將針頭抵在剛剛大拇指按的那個位置。
眼看就要下針。
“……等等,”一位空乘突然開口,“抱歉,我想問一下您帶執業證了嗎?如果帶了的話麻煩出示一下。”
於韞皺著眉看了她一眼,說:“沒帶。”
聽了這話,剛剛急切的家屬突然有了些許遲疑,看於韞的眼神也變了。
“您是哪個醫院的醫生?什麼科的?”空乘又問。
“……”於韞緩緩直起身,拿著注射器的手垂在腿邊,一言不發。
是啊,做了那種事,自己還有什麼資格稱自己是醫生?
“喂,你們怎麼回事?”沈照突然出聲。
大家這才發現旁邊站著個個頭這麼高的男人,只見他仰著頭,居高臨下地睨著空乘和家屬,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人命關天,你們還有功夫問這問那的,查戶口呢?”
“不、不是的,”空乘忙解釋,“我們只是需要記錄一下……”
或許是沈照“人命關天”那四個字警醒了於韞,他不再猶豫,拿起注射器說:“H市第一人民醫院,心胸外科。”
針頭再次抵到方才那個位置,於韞柔聲提醒老人:“沒有麻藥,可能會有點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