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鋥亮的一枚/張。
她被喜歡的人時刻惦念著,以這樣另類的方式參與到他的旅行中。
現在他想偷偷參與她的生活。
心煩意亂。她去角落裡撿回手機,在反悔之前就發了出去:
“我不喜歡羊肉湯”
又嫌手機過於滾燙,放回了角落裡。
傍晚雨還在下,城市過早陷入雨季的悽惶迷離。
秦羅打定主意,即使他來了也不給開門。刷著沙雕劇集,卻不由自主地時不時走到窗前視線往下探。
看他淋一夜的雨,她對他的所有負面情緒是不是就能消乾淨了呢?她入神想,這倒是個不錯的結局。
可樓下沒站著人,入樓的門鈴始終沒響,她眼睜睜看雨水沖積夜色,夜色攻佔窗欞。
她想起《小團圓》裡被人用爛了的句子,無聲苦笑:
雨聲潺潺,像住在溪邊,寧願天天下雨,以為你是因為下雨不來。
不來也好。時針指向了八,她肚子叫,伸了個懶腰,準備去冰箱探險。
微波爐正加熱著不知哪天剩下的羅森三明治,她鬼使神差地回房間拿手機,看見兩個半小時前齊執發來了訊息。
“到了,幫我樓下開個門吧。”
“跟著別人進來。你在幾樓?”
她好像從沒和他說過她具體住哪裡,他寄來的快遞向來都放的樓下豐巢。
兩條訊息只隔了不到十分鐘,他不至於淋雨淋得太慘,甚至說不定已經被她怠慢得氣走了,可她還是為他沒走的這個可能心跳停了半拍。
她本來準備拖著他,等她慢慢梳妝打扮好再給他開門——以防她衝動。這時卻什麼都顧不得,拖鞋來不及換,披頭散髮素著臉就開門往樓下衝。
一進樓道就被凍得直打哆嗦。南城糟糕的冬天,她呼吸一滯,冀望他早早就走了。
畢竟她最近的態度夠明確了不是麼,雨雪天氣,她不回覆,傻子才會不明白她意思。
他是傻子。
秦羅下樓時故意做了很大的動靜,感應燈接連著亮起來,到二樓時已清楚地看見了傻子。
那人倚在一樓樓梯旁的牆壁上,大半張臉掩在了帽子陰影下,一動不動,似乎完全沒被她下樓的動靜和突然的燈光驚擾到,也許只是習慣了。
雙臂環在了胸前,肚腹稍有突起。
北風還在嗚嗚嗚地吹,她打了個寒顫,急急跑下去。
踮起腳就要吻他。遍身的冰寒,她很快退縮。
陰影中辨他神色:從懵懂沉睡到甦醒,從晦暗不明到欣悅再到不熟練的楚楚可憐。
她腦子被燒糊塗了,極快地扯他臂,示意跟她回家。
扯不動。她這才注意到那突起是個塑膠袋裹著的外賣圓盒,仔細看裡面白色浮油都凝了塊。
天氣實在太冷了。
她不敢看他,也不敢去解釋她只是沒看手機。
上次少爺這麼長久地在冰天雪地裡杵著大概就是當年外灘了。可那時沒下雨,那時他也不是一個人。
她在前面兩步並做一步上臺階,聽到後面走得很重,也很慢。她在外灘被凍著後,也是肢體沉重,哪哪都不是自己的了。更加心虛,心卻跳得更快。
他終於進了門,像是不堪室內溫暖,在玄關緩了好久。
把塑膠圓盒從懷裡拿出,遞給她的半路又縮回了手:“還是涼了啊。”
他難得像有無限委屈和她說:“提早下班探了好幾家,這家做得最好。”
靜默。
她忍不住問他:“怎麼傻站在樓下,萬一我一直不下去呢?”
“總是要補你一碗好喝的羊肉湯的。”他聲音極低,輕輕咳了一聲。
鼻子像是感知到自己終於到了安全之地,肉眼可見地迅速發了紅,清水鼻涕突兀下流。
他手忙腳亂地從兜裡掏紙巾,粗放地往鼻子上一裹,然後指著鼻子:“抱歉,能借下洗手間麼。”
鼻炎紙已經徹底用完了,連一直寄託著的陪伴都不給他留。
路過她時,他和她說:
“畢業那年,我以為家裡出了事。”
難以啟齒。
如釋重負。
以及,聽天由命。
他對她不好,他知道。
---------------------
虐不下去了。。。宣告火葬場計劃徹底告吹QAQ
54. 知曉(劇情)
齊執用溫水撲完鼻子撲完臉,不敢去用一邊掛著的粉紅色小毛巾去擦,只能停在鏡前微微俯身等水滴漸次下落蒸乾,洗手檯上鶯鶯燕燕簇擁著的化妝品進入他視線。
卸妝潔面的,保溼補水的,美白防曬的,祛皺淡斑的……霜乳水液瓶瓶罐罐疊著把洗手檯塞得滿滿當當,一邊的架子上還有些瑣物,最上層放了很醜的那個玫紅色吹風機——他有個同事給媳婦過節買過,小小一個接近三千,他那時還在想這三千充值遊戲賬戶多爽快,誰料轉眼他的小水仙也繳了這精緻的智商稅。
他如此真切地意識到,她和他熟悉的那個少女,已經不一樣了。
以前他們出去旅遊或者開房,她行李加起來左右不過一個包,所有洗漱用品不過一把牙刷。憊懶性格,恃靚行兇的好膚色,清水抹一把臉就是帶了晨露的嬌花,只對他綻放只為他搖擺。
那時他卻沒覺得可貴,甚至隱約盼著她更精緻細膩些,就像他更熟悉的那些出身富貴的姑娘——那才是她應屬的圈子。但後來,後來他留學,去更融入繁華世界,甚至比他富貴多的二代們也比比皆是,身邊滿是那些衣香鬢影了,卻是時時濃重懷念起她天然去雕飾來——像她今天被室內溫暖烘紅的溫柔素臉。
臉上開始有細微拔乾的感覺,他走出洗手間,突然意識到她——至少以前的那麼久時光裡——頭髮都自己懶得吹,而,三千元的吹風機太適合被當作禮物了。
這毛都沒長齊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崽子,他不自覺心裡暗啐。
秦羅癱在沙發上,很入神地划著手機,像抱著碩大玉米的毛茸茸可愛松鼠——松鼠頭像她本科時用了整整兩年,他記得。她好像並不在意他告訴她的這個烏龍。
他困惑又釋然。
如果她覺得沒關係,是不是他們之間還有戲?
只是想過來補償一碗羊肉湯的一腔絕望孤勇,追著火車跑了很久眼見越來越遠體力不支不得不放慢速度甚至停下的無助,奇蹟地都消散了。
就像故事裡王子經歷了千難萬險——小影片太難剪,西瓜又不聽話——終於通過了公主設下的重重考驗。他沒有意料中的極致欣喜,只是感到安全平和溫暖。
像船歸了港,像燕子回了巢,像一切回到了本歸的樣子,他和她天真無邪還在一起。
羊肉湯冷了不好喝,要溫一溫。他沒再向秦羅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