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就要回避,推說有事先回去了。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個人影撲過來,定睛看時正是顧蘭馥。
顧蘭馥跌跌撞撞地哭著走到近前,卻是噗通跪在了顧瑜政面前,哭求道:“爹,女兒和二皇子的婚事,本是早就定下的,既已許婚,女兒便只認定了二皇子,萬萬不可毀婚再嫁別人,如今母親強逼,女兒如之奈何,還請父親為女兒做主,不然女兒情願一頭撞死在這裡!”
顧錦沅詫異,心想還能這樣?這母女兩個竟然鬧到這般田地?
之前看那樣子,顧瑜政素來不管家事,顧蘭馥竟然捨棄她母親求到了顧瑜政面前?而且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避諱地將事情道出,這是連遮醜都懶得了!
而旁邊的二太太,更是尷尬難受,她願意看到這種場面嗎,她願意知道一些她不該知道的事情嗎?她不想。
她剛才就該早早地跑回去,但是現在再跑,卻是不行了,只能是立在那裡裝傻當柱子了。
顧蘭馥什麼都不顧了,跪倒在顧瑜政面前,啜泣道:“父親,女兒願意以死明志,還望父親成全。”
她哭得鼻子眼淚齊下,看上去著實可憐。
只是顧瑜政卻是面上涼淡得很,垂首望向顧蘭馥的眸光,竟是不帶任何的憐惜,甚至彷彿看著一個陌生人。
“蘭馥,起來。”顧蘭馥哭求了那麼多,他卻只有這麼簡潔的幾個字。
父親,顧蘭馥仰面,抓住他的袍角:“可是母親想悔婚二殿下,明明早就說訂下的,總不能因為姐姐來了,就由姐姐替我!”
然而顧瑜政卻是抬手,冷靜地將自己的袍角自顧蘭馥手中扯出,之後後退一步。
他負手而立,淡聲道:“你的婚事,當由你母親做主,你想嫁誰,自是由你母親來決定。”
這話一出,顧蘭馥失望至極,眼淚就落了下來。
顧錦沅聽著這話,自然是詫異,看過去時,只覺顧瑜政冷峻威嚴的臉上盡是寡淡,沉靜的眸中是一派的漠然,他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那個跪在他面前哭泣的女兒。
一時記起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顧蘭馥帶自己過去他的永珍閣,那是她少數幾次看到顧蘭馥出現在顧瑜政跟前,當時她就覺得,她雖不懂父女之間應該如何,但他們到底是彼此太過生疏了。
現在看來,竟是真的,女兒哭成那樣,他竟然可以說出這種完全與己無關的話,連裝一下都懶得。
這位爹,可真是難以琢磨。
顧瑜政一撩袍子,轉身離開了,背影決然得很,是絲毫沒有給顧蘭馥任何希望。
顧蘭馥坐在那裡頹然絕望地哭著,旁邊的二太太只好過去勸說。
顧錦沅也隨意勸了幾句,這個時候胡芷雲來了,氣勢洶洶,帶著幾個嬤嬤,直接把顧蘭馥拽起來,亂糟糟的,又把顧蘭馥一頓責罵。
老太太自然被驚動了,哭著過來,抱著顧蘭馥心疼,又說好好的寧國公府,怎麼亂成這般,只說自己命苦,顧錦沅只好和二太太又一起勸,勸了半響,將老太太扶回房中。
老太太哭得不成聲:“我一把年紀,怎麼這般命苦!”
接著便開始哭訴,說是顧瑜政已經不是當年她的那個兒子了,說這個兒子眼裡根本沒她這個當孃的,也沒有寧國公府,說他怕是不知道被誰上了身!
又開始說顧瑜政如何如何不孝,就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拿出來說了一遍,甚至提起來:“當年我讓他不娶青岫,難不成也錯了,他那是豬油蒙了心,為了一個陸青岫,竟拋家舍業!”
顧錦沅看著老人家哭成這樣,本來還要勸一勸的,聽到這個,陡然頓在那裡。
二太太也感覺到了,趕緊給老夫人使眼色,但是老夫人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哪裡注意到這個。
顧錦沅挑挑眉,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悲。
想必她沒來時,或者不在跟前時,老太太經常這麼說,說習慣了,今天難過上來,竟順嘴說出來了。
二太太越發尷尬了,看看老太太,看看顧錦沅,簡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顧錦沅當即話也不說,直接出去了。
她既是想說,那就讓她說吧,自己耳不聽為淨。
其實想想也是,當年顧瑜政不要爵位,求皇上成全了這門婚事,估計老天太這當孃的都要恨死了,平時不知道咒了自己娘多少次,如今只是說這個而已,倒是說輕了。
她這麼兀自回去清影閣,一路上想著發生的這些事,好笑又好氣,回去後,恰好是用膳時間,問起來那粽子還有幾個,染絲說還有三個,極好,顧錦沅表示:“把三個都給我熱了,我要吃。”
染絲微驚訝,一口氣吃三個?雖然那粽子小巧,但到底是粽子,不好克化。
顧錦沅:“怎麼,不可以嗎?”
染絲哪敢說什麼,當即趕緊去熱粽子了。
當日晚間,顧錦沅正在品嚐著自己美味的粽子,誰知道顧瑜政突然來了。
他站在那裡,也不怎麼吭聲,就盯著紫藤看。
顧錦沅多少猜到,這紫藤有些年頭了,或許和自己母親有關係,他看紫藤,說明他還在懷念母親。
但是人都死了,現在懷念,有用嗎?
顧錦沅繼續低頭吃粽子,也沒有提一嘴讓顧瑜政吃。
之前還裝一裝做做姿勢,現在卻是懶得裝了。
顧瑜政卻突然道:“你心儀之人,到底是哪個?”
顧錦沅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才道:“不是和父親提過,女兒心儀之人在隴西。”
顧瑜政:“是嗎?”
顧錦沅起身:“怎麼,父親覺得有什麼問題?”
顧瑜政:“唯一可能做你心儀之人的,就是你隔壁的阿蒙了。”
顧錦沅一聽,頓時揚眉,好一番把顧瑜政打量,之後冷笑:“原來父親派人過去隴西了,好快的行程!”
這才沒多少日子,他已經一個來回了?
還是說,他早就在隴西有眼線?
顧瑜政盯著顧錦沅,眸光銳利而充滿威勢,彷彿能看穿一切。
顧錦沅若無其事,一臉無辜。
屋子裡的氣氛頓時沉悶起來,顧錦沅甚至聽到了外面花瓣掉落的聲音。
良久,顧瑜政輕嘆了口氣:“錦沅,你要告訴我,你和太子到底怎麼回事。”
顧錦沅抿唇,垂下了眼。
顧瑜政:“太子已經向皇上求娶,皇上和我提起,說是你和太子兩情相悅。”
他揹著手,望著眼前的女兒,語氣中頗有些無奈:“我也想說一個你的心儀之人出來,回絕了這門親事,所以你得告訴爹啊。”
就是沒有,所以才說不出來啊!
顧瑜政看顧錦沅不說話:“那你告訴我,你想嫁給太子嗎?”
顧錦沅抿了抿唇,抬頭坦然地看著他,無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