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說:“怎麼可能,我每天睡眠充足哪來的黑眼圈。”
“那就是心事太重。”
“胡說八道。”蘇任被他一針見血地說中,故作鎮定地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我又不像你整天為了幾份破工作拼命,還能有什麼心事。”
“我整天忙著幹活當然什麼都不想,你這麼閒,要是連心事都沒有真不知道該怎麼過日子。”
“用不著你操心。”
蘇任踩著油門衝進傾盆大雨裡,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劃來劃去,剛劃開的雨水立刻又被新的打溼,玻璃上傳來響亮的雨滴聲。
外面的聲音越響,就襯得車裡越安靜。
時間長了,蘇任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和謝天單獨相處,還不如當初剛認識時互相作對抬槓更自在。謝天不說話,他也想不到什麼話題可聊,只能自己想心事。
車經過一座橋下時,謝天忽然說:“哎……”
蘇任沒聽清他說什麼,剛想開口問,猛然間車子開不動了,慢慢滑動了一小段,在漆黑的橋洞裡停下來。
“怎麼了?”
謝天看著前面有點無奈地說:“我說哎,小心前面積水,你沒看見嗎?”
“這哪是積水,根本就是條河。”蘇任往窗外看了一眼,水都快漫過輪胎了。
“下了兩個多小時暴雨也難怪會積水,你車不會壞吧。”
“熄火了,開不了。”
“那怎麼辦?”
蘇任看著外面傾盆而下的雨幕,一時無計可施:“要不等一會兒吧,再等等大概會停。”
“就算停了也得趟水出去。”
蘇任愣了一下,臉色有點難看地說:“我不能碰水。”
謝天看著他問:“為什麼?你是泥巴人嗎?”
蘇任有點崩潰地說:“因為髒啊!你不覺得這水髒?路上有多少垃圾全都衝在水裡,黑漆漆的還不知道有什麼髒東西。”
“也對,經常有人在橋洞裡小便。”
“別說了。”蘇任小臉煞白,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往窗外看,一張髒兮兮的紙巾漂浮在水面上,遠處還有個礦泉水瓶若隱若現。
謝天好笑地看著他。
“你這個人,是不是從小活在真空裡,一點髒都受不了。”
“這哪是一點點髒,你是不是從小在垃圾堆長大,什麼都不講究。”
“是啊,我們太不一樣了。”
蘇任開啟燈,從車窗的玻璃反光中望著謝天。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長得挺不錯的?”
“有啊。”謝天笑著說,“小時候璇璇說過。”
情敵。
蘇任在心裡給周璇璇蓋了個戳,接著漫不經心地問:“還有嗎?”
“老周。”
老丈人選女婿居心不良。
“還有呢?”
“來味鮮的小妹和五金店老闆娘。”
“實在沒人了吧,這也拿來湊數。”
“好不容易才想出兩個。你問這個幹嗎?想給我介紹女朋友啊。”
蘇任巴不得他一輩子沒女朋友,吸了口氣說:“我看你長得還算過得去,怎麼會沒女朋友?”
“學校裡男生多女生少啊。”
“來這裡遇到的女生就多了吧,你喜歡女孩子嗎?”
謝天笑:“當然喜歡啊。”
蘇任心裡酸溜溜的:“我說錯了,我是想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喜歡我的。”
“那還不容易。”
“我喜歡她,她喜歡我,就很不容易了。”
蘇任若有所思:“我喜歡他,他喜歡我,還真是挺不容易的。”
“你呢,自從上次分手之後喝了個大醉,也沒再找一個嗎?”
蘇任轉過頭來看著他,外面雨聲嘩嘩響,絲毫沒有要停的樣子,反而越下越大。這裡像個與世隔絕的荒島,只剩下他和謝天兩個人。蘇任有種想說出一切的衝動,但是話到嘴邊畢竟還是留了餘地。
“我找到一個。”
“是嗎?”謝天問,“怎麼沒見過。”
“因為還沒挑明。”
“暗戀啊。幹嗎不敢說?怕人家不喜歡你?”
“是啊,怕他不喜歡我,還怕嚇壞他。”
“你又不是怪物,怎麼會嚇壞她。”
“慢慢來吧,等到哪天時機到了再說。”
“你喜歡她哪點?”
蘇任出神地說:“好看啊,雖然有時候會有點氣人,但人好。”
“找個機會挑明吧。說不定她也喜歡你,就等著你挑明呢。”
“會嗎?”蘇任盯著他的眼睛問。
“聽你說得這麼好,萬一被人搶先了怎麼辦?你這個人,平時就喜歡替別人做決定,遇到自己的事這麼猶豫不決。”
“你不懂。”蘇任嘆了口氣,決定還是換個話題,“雨再這麼下下去,我們會不會被淹死?”
“那就走啊。”謝天說,“我記得前面有個車站,有輛車可以到你家附近,說不定坐會兒車雨就小了。”
蘇任無奈:“外面積水那麼深,怎麼出去。”
“我揹你。”
第二十九章 冤家路窄
謝天推開車門,把鞋脫了,手指勾著鞋帶提在手上。蘇任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兩腳就落在了外面的積水裡。
“你幹嗎?”
“揹你啊。”
謝天走到駕駛座那邊拉開車門,朝蘇任伸出手啪啪拍了兩下說:“還是你喜歡抱?”
“別胡說。”
“還是背吧,抱著太費勁了。”謝天轉身在門口半蹲下,積水都到小腿了。
蘇任看著他緊繃的背部,整個人都傻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謝天催他:“快啊,愣著幹嗎?”
蘇任一橫心,伸手按住他肩膀從車裡鑽出來,趴在他背上。
“抱緊了哦,雨這麼大,等會兒跑起來別摔了。”
蘇任兩隻手只敢輕輕搭在謝天肩上,手指都有點發抖。謝天說抱緊,他實在不知道該往哪抱。
謝天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按說:“別鬆開。”
“哦。”蘇任只好摟著他,“等等,我關車門。”
“你還心疼車啊,我以為你不要了呢。”
“是啊,跟窮鬼在一起久了就變摳門了。”
“那我怎麼沒變得大手大腳?”
“你還不大手大腳,一拿到工資就甩給我五千。”
“那不是你的工資嗎?”
“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啊老闆?”
“應該的,不客氣。”
胡扯了幾句,蘇任狂跳的心開始平靜下來,大著膽子摟住謝天的脖子。謝天身上有些汗味,換了別人蘇任早就躲得遠遠的堅決不肯靠近。可這個人是謝天,不管有多少毛病,蘇任都能雙重標準地當作優點看待。
謝天揹著他,趟著水往橋洞外走,外面也有不小心開進積水裡動不了的車拋錨停著。謝天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