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抱著他的枕頭就好了,要是能穿著他的衣服就好了。
要是能再咬一口就好了。
雲枝口乾舌燥地舔了舔嘴唇,開始相信沈錦旬那句話並不是單純的調侃。
別說咬的時候很興奮,他現在只是幻想了下就渾身發燙。
把身體蜷縮起來,胡思亂想地過了一晚上。好在那股燥熱感能被硬熬過去,隨著天邊漸漸放亮而逐漸平息。
雲枝頭重腳輕地起床,強撐著倒了杯熱水。
雖然依舊沒什麼力氣,但比昨晚好了很多。他就著白開水吃掉半塊麵包,重新裹回棉被裡。
雲枝對著搜尋引擎的輸入框糾結了下,打字:[吸血鬼]。
網頁跳出來血族論壇的入口,雲枝點進去,看了置頂的科普帖。
[白家大族長]:吸血鬼有著非凡的自愈能力,就淤青來說,平均癒合速度是48小時,血統較好的可以達到12小時以內。
[性感小獠牙]:飲用正規血液替代劑,禁止食用鮮血!違反者受規定處罰外,另做半年志願者服務!爭做文明好鬼,共創和諧社會!
[性感小獠牙]:具體實施標準詳見家族群的群檔案。
除了這條帖子外,其他都顯示許可權不足。
他心煩意亂地關了手機,把大半張臉埋在枕頭裡。
“喂,你感覺快要暈過去了。”室友提醒。
雲枝恍惚道:“我可能……”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安靜了下來。
和室友說自己可能是吸血鬼?八成會被當成神經病的。
近代以來血族與人類和諧相處,雖然罕見,但大家都知道吸血鬼有著紅色眼睛和獠牙,非常懼怕陽光,還離不開血液替代劑。
他並沒有這些特徵。
可自己的痊癒速度快得離譜,又對沈錦旬的鮮血有強烈反應。這些要算作什麼呢?
雲枝蹙起眉頭。
“你可能什麼?”室友一頭霧水。
雲枝抓起衣服:“我要去趟超市。”
便利店裡賣替代劑,純人工技術合成,乾淨衛生成本低,又能夠滿足吸血鬼的需求。
雲枝鬼鬼祟祟躲到牆角,拿出這管液體喝了一口。
……
他趴在水池前緩了好久,幾乎要把胃吐空了。渾身上下的器官似乎都在排斥著剛才的那小口替代劑,連腦袋都在犯暈。
他強忍著不適,默默回到了地下室。
狹窄破舊的屋子一直悶著,室友沒察覺到味道有哪裡不對,但云枝可以。
沈錦旬的血味揮之不去,充滿誘惑力地沉浮在空氣裡。
雲枝冒出了很多想法,又開始在違法犯罪的邊緣蠢蠢欲動。
他有點忍不住了,查了下吸血鬼強行摁著人類喝鮮血會判多少年。
網頁跳出來巨大的標語:
——嘴饞一時爽,七年牢飯多想想!多!想!想!
·
接下來幾天,雲枝談妥退房的事情,再去了一趟銀行。
他留出接下來的必要開銷,剩下的全塞在信封裡,讓室友幫忙轉交。
室友納悶:“哦,之前來過這裡的男人啊,我記得樣子的。但你為什麼不自己給?”
雲枝對自己的控制力毫無信心,沒膽子見人。
之前在沈錦旬面前已經夠丟臉的了,哪想以後還能奔著去上法制節目?
他疊著衣服,滿臉一言難盡。
室友記得那個男人穿著體面講究,一看就非富即貴。按他們的身份,和人家攀關係還來不及,雲枝怎麼一點也不知情識趣?
室友苦口婆心:“唉,你別和他過不去,對你自己也好……”
雲枝心說,他和沈錦旬同居了十多年,深知對方有多惡劣。嬌生慣養的二少爺沒什麼朋友,就愛盯著他這個倒黴蛋。
不管是回首過去,還是展望未來,他和沈錦旬走得太近,準和“好”這個字不沾邊。
雲枝敷衍了兩句,風急火燎地拎起行李箱走了,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會和沈錦旬撞上。
附近有大學城,最近學生們放寒假,整個區域冷清了一些。街邊有不少店家關門,幾家小餐館零零散散地營業。
雲枝在咖啡廳裡吃了中飯,戴著耳機陷在沙發裡休息。
這邊安安靜靜,另外一邊有留校的學生開研討會,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講完正事,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壓著聲音討論帥哥。
“快看坐在視窗那個。”
“瞅著面生,你有想法就快點行動,待會他就走啦。”
“我其實不太喜歡長得比我還漂亮的男的。”
“哇靠,你說這話之前把口水擦擦吧。”
女生互相起鬨,吃完了碟子裡的精緻點心。
她們無意打擾雲枝,也就沒有再留,嬉嬉笑笑地和專心看書的同學告別。
許嘉致道:“路上小心。”
說完,他留意到女生們剛才在說的那個人,猛地怔住了。
雲枝支著腦袋,臉側向屋內,愁眉苦臉地鼓搗著手機。他的長相非常出挑,很難不被人注意。
許嘉致摘了墨鏡仔細地看了又看,確認這人的確眼熟。
等同學走了,他利落地合上書,坐到雲枝對面的座位。
雲枝在琢磨著怎麼和沈錦旬解釋,想了半天沒有思緒。感覺橫豎都會被沈少爺嘲諷,正打算送人頭呢,他感覺對面有動靜,就停下了手頭的事情。
許嘉致眨了下天生血紅色的眼睛,衝著雲枝爽朗地一笑。
“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你了,真巧啊。”
雲枝驚喜道:“許學長?”
窗邊光線充足,作為一隻正兒八經的吸血鬼,許嘉致非常討厭曬到紫外線,和雲枝打過招呼後,就扭頭拉窗簾。
雲枝把自己這邊的簾子也拉下來,屋子裡暗了很多,許嘉致舒展了眉頭。
“我之前在國外念本科,給你發聖誕祝福發現你把社交賬號登出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道。
“嗯,賬號被盜過,我就乾脆登出了。”雲枝說。
“回母校的時候我還想找你玩呢,但你同學說你已經輟學,大家都聯絡不上你。”
許嘉致比雲枝高一屆,兩人讀高中的時候關係不錯,時常湊在一起玩。現在恰巧碰見了,不自禁寒暄了一陣。
雲枝沒提自己這些年的生活,只解釋了下自己身邊的行李箱。
“我剛丟了飯碗,打算在酒店湊合幾天,找到新工作以後再租房子。”他道。
許嘉致沒多問,發散話題:“當時那些學弟學妹還講你才華橫溢,泡在數理化裡太浪費,索性放飛自我去鑽研美術了。”
“他們說話一直很浮誇,別信他們的。”雲枝笑起來。
“唉,瞎扯淡的可真多。我們剛認識那會兒,還有人說過你是沈錦旬的童養媳呢,我年少無知被騙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