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房間只剩他一人了,他揉了揉太陽穴,“飄搖,站那麼久了,進來吧。”
飄搖一愣,原來顧情已經發覺了他的存在,便低著頭把藥端進去了。
“坐。”顧情道,“剛才怎麼不進來?”他問。
飄搖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開口道,“顧老闆,真的想讓忘遙去西域?”
“怎麼可能。”顧情嘆了口氣,“私心誰都有,我不可能想拿自己弟弟冒這個險。”
“既然顧老闆也這麼想,我想請求一件事。”飄搖道。
“如何?”
“等忘遙安全回來,請不要再讓他和戰爭有一丁點瓜葛了。如果您不能保證保護好他,那,”
“不行。”飄搖話還沒說完,顧情忽然乾脆利落的打斷他。
飄搖抬起頭,兩個人不出意外地對視上。
“只要我沒死,就不放心把弟弟交給任何人。”顧情目光犀利,頓了一頓緩緩道:
“你還沒過關。”
幾日光陰匆匆而過。
皇帝短暫地上了幾天朝,又開始了沒期限的奢靡玩樂。詹星若和無爭整天對著卷軸文書看看寫寫,廢寢忘食。變法雖然已經啟動,但是想真的推行下去,做到法必行,行必果,還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
變法就是要針對士族,要把士族攪亂,讓章繼堯無暇兼顧西北,但是怎麼推行,才能讓變法攪得更有力氣,這個問題還沒得到可行的解決方案。
詹星若和無爭已經忙活了幾天,兩人都瘦了一圈。
天全然黑了下來,本來坐在涼亭裡看書的詹星若只得回到了太子府。
“正想去找你。”無爭笑著道,詹星若已經有日子沒見到無爭笑了。
“什麼好事?”他也不自覺地跟著笑起來。
“看這個。”無爭遞過去一封信,詹星若好奇地拆開,是西北的來信。
“顧府糧草已至。”信上道。
“糧草運到了?”他一驚,抬起頭來看無爭,無爭點點頭。
“到了,是陳江的親筆信,他已經趕回來了,西北情況穩定,固若金湯。”
詹星若深吸一口氣,感覺如釋重負,一直擔心的問題終於得到了結局。
“太好了,這樣我們就能再拖一拖了。”
“多虧了顧情。”無爭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顧情這次幫了很大的忙。仔細一想,月渚這半年可真吃了顧情不少大米,“這顧情,到底有多少大米?莫不是大米變的妖怪。”無爭打趣道。
詹星若攥著信正開心,忽然聽到顧情的名字,不知為何心裡一揪,眼眶竟毫無預兆地熱起來。
他愣了一愣,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地把眼淚收了回去。
“他現在……怎麼樣了……”詹星若也不知道自己在問誰,無爭定然也不知道顧情的情況,可是他又能問誰呢,兩人相隔山山水水一座座一道道,就算騎著阿修羅飛奔而去,也要三天時間。
錦繡山河連綿而去,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卻捎不過眼波流轉。
“怎麼了?”無爭看他發愣,低頭問道。
“沒事。”詹星若擺擺手。轉身回房,挑了燈繼續看書,眼睛卻總是不聽話地瞄到信上,在那一個“顧”字上流連忘返。
寂寂燃燈夜。
相思一磬聲。
95、百轉迂迴,突生變故(下)
清晨的鳥鳴格外清脆。
無爭扣門, 輕聲問, “阿離, 起來了嗎?”
詹星若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昨晚睡的姿勢不對,頭髮亂糟糟的。無爭在門口等了一會,詹星若出來的時候已經梳洗完畢,身上好像閃著光一般。
“幸虧今天不上朝, 要麼就趕不上了。”無爭笑著道,陽光灑進來,詹星若眯起眼睛,“我昨晚沒睡好。”詹星若解釋道。
“怎麼了?”無爭問。
詹星若當然不會告訴他, 只搖了搖頭。
“皇上下次上朝,大概什麼時候?”他問。
“要一盒仙丹吃完吧,上次就是吃完了才出來。”無爭答。
“七天左右?”
“那是我去幫著吃了。”無爭答。
“對,我忘記了。那你覺得這仙丹,當真有用?”詹星若又問。
兩人四目相對,無爭一笑,“你覺得呢?”
詹星若無奈地搖搖頭。
“阿離,當初你提這變法就是為了分散章繼堯的精力, 現在糧草已經送到, 也鬧得滿城風雨, 變法就收一收吧。”無爭坐下來, 看詹星若又要執筆, 便商量道。
“我也想收。”詹星若道,“哪那麼容易。必須繼續變,不能讓章繼堯有喘氣的功夫。”
“我看你是不讓自己喘氣。”無爭說,“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你呢,稍微不小心就完了。”
“當初要發動的時候,我就做好準備了。還有一件事,我沒和你說吧。”
“什麼?”無爭抬起頭看他。
“章繼堯是胡人。”詹星若道。
無爭一愣。
“嗯?”
“章繼堯是胡人。”詹星若又重複了一遍,“我和顧情已經確認過了。”
“他,他他是,”無爭一時間接受不太了,畢竟從他開始瞭解朝政的時候,章繼堯就已經在朝中了,十多年了,居然是個胡人。
“胡人。”詹星若又幫他確認了一遍。
“你怎麼知道的?”
“事情說來話長,他女兒就是胡人,你說他是不是?”
“這……”
“章繼堯不會在乎土地到底是給士族還是給宗親,如果他的大軍打進來,整個江山都是他的。現在我們僅僅是把糧草運了過去,還不夠,章繼堯一旦分出精力,又會想辦法干擾西北。”詹星若道,“在這,你還記得多年以前就開始的白銀流失案?”
“記得。”無爭道,“我們跟了那麼多年,我肯定記得。”
“我昨日核對了近期的賬目,白銀半年前才停止波動。也就是說,章繼堯對國庫一點點抽絲剝繭,已經持續了十多年了。你想象一下,十多年,每個月都在抽,能抽走多少白銀。”
“半年前才停……”
“對。持續了十多年,居然停了。這個才可怕。只怕是章繼堯想借這個機會直接端掉月渚,他應該是準備打了。所以我猜測西北的防守,這次可能是個持久戰。”
“原來如此,那看來一批糧草肯定不夠,後續還要再送。”無爭思索道。
“嗯。而且章繼堯一向行事小心謹慎,他準備了這麼久,肯定不會貿然行動。只要還沒撕破臉,朝中計程車族就是他的黨羽,他還要籠絡著。只要擾亂那些士族,自會有人去擾亂他。這不比我們直接去對章繼堯安全得多。”
“有理。”無爭點點頭。
“而且我覺得,變法雖然是針對士族,但也不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