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還是真的無所謂,甚至兩個人在一起時從來不會提及那位擺設用的王妃。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兩個人僵了僵,丹龍眯起眼,輕聲道:“這麼晚還找你,肯定是大事。”
“最好是大事。”三皇子不悅地撤離,隨意地將浴袍的開襟攏起,隨手拽過床榻上輕軟的鵝絨被褥蓋在丹龍身上,“進來。”
厚重的門推開一條縫隙,侍女不敢隨意踏入,只在門口低著頭道:“有人來報,殷家好像出了什麼大事,有人正在到處找龍少爺。”
三皇子垂眼看向他:“……結果是找你的。”
“……總不至於是因為我現在還沒回家,老爺子生氣了吧?”丹龍撐起上身,口吻像在說笑,拿衣服的動作卻說明他的認真,“可能有什麼事,我想想,除了殷千歲最近的事……千秋出事了?”
侍女搖搖頭:“奴婢不知,只是現在有人滿城在找龍少爺,所以過來稟報……”
“退下吧。”三皇子坐在床沿,等著門合上後才點燃一根菸,“……呼,殷千秋離開有一陣子了吧,他到底去哪裡了?”
“不知道。”丹龍搖頭,利索地替自己扣好襯衣的扣子。
“他不是什麼都告訴你麼。”
“確實,但這次他什麼都沒說,帶著成銀雀一塊兒出去了,像度蜜月。”丹龍說,“……到處找我,除了千秋有事我再想不到別的可能了……我先回去了。”
“我派人送你。”
“不用,你早點休息。”丹龍披上外衣,忽地俯身奪走了三皇子的煙,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今天沒盡興,下次補上。”
“我們也不差這一個晚上。”
丹龍匆忙從皇宮某個不起眼的門離開,一邊猜測著會是什麼事,一邊趕往殷家。
如果真是和殷家整體有關的事,那也輪不到找他——老爺子對他沒有任何指望要求,只是因為和他父母的情誼才養著他,這點丹龍心裡很清楚。
等到他抵達時,止玉正在殷家大宅的正門口,神色倉皇地和下人交代什麼。
那些人領了命令後即刻離開,根本沒注意到丹龍的身影。
“止玉!”
平時極其冷靜、漠然的女Alpha在聽見他聲音的瞬間,便慌張地轉身。老實說止玉有些變了,具體哪裡發生了變化丹龍也不知道,他和止玉相處的時間非常短;只是他能感覺到,原本像道具一樣好用的止玉,不知何時起情緒開始明朗化。
倒變得像人了。
“龍少爺!”止玉連忙道,“有人從北部打了電話過來,說二少爺和太太出事了……”
“什麼事?”
“他說只能告訴您。”
彙報情況的人大抵一直在電話旁守著,丹龍進了西院,用千秋書房裡的電話撥回去,瞬時便接通:“喂,找到龍少爺了嗎?!”
“……我就是。”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很陌生,語氣焦急又慌張:“二少爺和太太出事了,現在很可能……被活埋在礦洞裡!”
“什麼?……”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千秋和銀雀去了北部某個私人領地裡探查礦場,帶去的其他手下潛伏在附近等著他們出來,卻沒想到等來的是接連七八次的爆炸聲。有人擔心這件事而悄悄上了山頭檢視情況,便看到了已經坍塌且無人理會的礦洞。
“……就算我現在帶人趕去北部,至少要七天……如果千秋真的被活埋了,那就……”丹龍眉頭緊皺,爭分奪秒地思考著對策,“……你先等等,我馬上打回來給你!”
“龍少爺……”
那邊還想再說點什麼,可丹龍匆忙果斷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同樣焦急地止玉,道:“你先出去。”
“……是。”
待到書房裡只剩他,丹龍拿著聽筒撥通了一個號碼:“是我,丹龍,殿下還沒睡吧?幫我通報一下他……”
他焦急地等著了近兩分鐘,男人的聲音才傳出來:“剛回家就急著打給我,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麼。”
“千秋可能被人害了,現在八成被活埋在北部礦場裡……”
“你想我現在安排地方護衛軍過去救人?不行,動靜太大了,老二肯定會知道。”
“但如果這樣呢,如果我有把握說服千秋,站在你這邊……”丹龍說,“這對你來說絕對是好事,成銀雀現在和他在一起,你救了他們,這份人情以後一定派得上用場……”
——
四周圍難以言喻的冷,積壓在他身上的、臉上的碎石沙土逐漸也感覺不到了。拉扯著他最後那點清醒的,是銀雀的聲音;往昔高貴的、傲慢的Omega正在哭。
他沒有聽見哭聲,卻不知為何能感覺到一些。
“我一直愛著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男人短暫地從混沌中清醒了片刻——他不該這麼說的。
也許這瞬間,石堆的另一邊,銀雀已經記起來他曾怎麼背叛過自己。
可再不說的話,好像來不及了。
人只有在無限接近死亡時,才會對以往的執著倏忽釋然。
他是不是下等街的“千秋”,原本就不那麼重要;那些對銀雀的執迷和愛意,都是確確實實如同丹龍的咒語,是加諸在他心頭的一把無法開啟的鎖。
啊……他應該早點想明白的。
“你不能死千秋,你不能死……”
他的聲音好遠。
……總感覺,一開始他們就隔得好遠。那時他看著銀雀作為他的少爺,獨自在西海港安靜佇立,他就覺得好遠。明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又感覺無論怎麼追逐都觸控不到。
即便把他鎖在身邊,即便無數次親吻擁抱,男人總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他。
男人因此而憤怒,因此而失控,因此憤恨起當初決定洗掉自己的記憶去博取銀雀信任的自己。
因為喜歡上了,所以潛意識裡知道永遠得不到的自己才會如此惱怒。
因為喜歡上了,所以知道留著他遠遠弊大於利也還是絞盡腦汁地留住他。
因為喜歡上了,所以現在……
“你說句話……”他聽見銀雀說,“再撐一會兒,就一會兒……你聽!有人來救我們了,你聽見了嗎?千秋你聽見了沒有?有其他人的聲音!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就算知道他會想起來,他會恨,會不計代價也要離開自己,也想告訴他。
——成銀雀就是殷千秋唯一的軟肋。
“你不許死!我說了你不許死!……”
男人無力回答,逐漸連銀雀的話語也聽不清楚了。
周遭就像有無數飛蟲一般嗡嗡作響,將銀雀的話語淹沒。
他忽地看見那天長廊下的銀雀,在黃昏光線下垂著眼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他一直知道,銀雀身後有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