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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大小姐，老爺的遺產我已經清點好了，律師也已經來過……”

葉僮平靜了一下心情，十分盡職盡責地說道。

的確，要除掉葉立這件事情是他計劃已久的夙願，可是當真的實現的這一刻，他卻覺得，他曾經寄希望的那些財產和權利都那麼渺茫，又那麼虛無。

葉氏已經在葉立去世前就被王家搞垮了，於是即便接管了葉家，那百年的家業也已經被葉立全都敗光了，能得到的不過是一個尾大不掉的空殼，以及一些遺產而已。

這真的是自己想要了這麼多年的葉家嗎……葉僮在瀏覽那些遺產清單的時候，其實有些迷茫。

自己能夠得到的，除了解除了內心的枷鎖，了卻一樁心願，似乎也沒有其他了——那些錢財，倒並不是葉僮真正想要得到的。

他原本是想將葉立拉下神壇，代替他的位置，現在卻覺得，葉家似乎也不過如此。

他引領者葉玖往裡走，似乎並不打算在遺產爭奪中插一腳的意思。

事實上，他現在也有些無措了——一直以來，或者說，他整個人生，似乎都在圍繞著自己的死敵，葉立打轉。

過去他一心想要取代他，於是用盡心思要殺了他，要復仇，要雪恨。

可是真的等到葉立去世，等到葉家全部化為泡影的時候，葉僮覺得眼前的路都是那樣神秘。

每個方向的出口都是迷霧層層的，過去他一心想要葉立死去，從沒想過其他的事情，於是葉立真的如願死去後，葉僮又突然覺得沒有意義了，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葉玖看著葉僮一副公事公辦置之事外的樣子，露出迷茫的神色，卻是眼波微動，沒有說什麼。

“……掛靠公司名下的三輛車和四套市中心的房產，也已經被抵押變賣。”

耐心聽著管家宣讀長長的清單，原本應該熱鬧非凡的遺產繼承場面現在冷冷清清，也對，畢竟江欣莉和葉靜婉都已經死了，也沒有誰會過來這個家了。

曾經也有些葉家的親戚對葉立的資產虎視眈眈，但是現在葉立已經出事了，現在的態度大都是對葉立避之不及才對！

葉氏在最後惹下的攤子不小，若是真的要收拾也的確是個麻煩事兒，再加上葉立犯下的事情有些骯髒，沒有誰想要現在碰這個晦氣的。

於是，也就只剩下了葉玖靜靜聽著。

她面露微笑看著葉僮，是不是拿出硬皮的記事本勾勾畫畫些什麼，還微微點頭。

“以上就是老爺留下來的全部資產了，按照法律規定，應該全部收歸大小姐所有……”

等到結束了這項冗長的宣讀工作，他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

管家的生涯結束了，他最終搞垮了葉家家主，卻也沒當上葉家家主……明明已經不再是管家，卻好像仍舊什麼都沒有變化。

現在他結束了自己最後的任務，然後，面對葉玖，第一次脫下了自己管家的身份。

就像是每一個關心後輩的長輩那樣，他笑得和藹，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vp

葉玖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事實上，作為一個身懷上一輩仇恨的人，他自己是不願意去牽連晚輩們的——

於是在看到葉玖在葉家的經歷後，葉僮是覺得心疼的。

那可以說是一個人見到那樣場景的本能，也可以說是一個人還良心未泯的表現。

無論如何，總而言之，葉玖在葉僮心中，是真實地一個晚輩，一個即便不太親近，也相認不就，但卻唯一的親人。

“唔——”葉玖沉吟一聲，並沒有理會這個問題，而是抬眼問葉僮到，“您以後作何打算？”

葉玖的語氣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不斷撥弄著的筆蓋以及眼神中的亮光都透露她的在意和關心。

於是葉僮認真思索了片刻，雖然覺得自己得出的答案不太體面，卻還是如實答到：“這麼多年，我一直被仇恨支配著，矇蔽了雙眼，親自錯過了原本可以自己生活得體貼的日子。”

說到這裡，葉僮嘆了口氣，“現在我似乎除了當一個管家，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事情了……”

這其實算是葉僮自謙的話術了，他能夠在葉立身邊潛藏這麼久不被發現，還叫自己的願望實現了，這些都足以證明他的強大。

葉玖卻並不在意，她仍舊目光炯炯地注視著葉僮，十分想聽到他後面的話。

葉玖好奇的目光存在感太過強烈，叫葉僮根本沒法忽略，他只能繼續說道：“我決定隨便找到哪個家裡去做管家，我想我的履歷足夠支撐我這樣做。就這樣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葉玖意味不明地點了點頭，就在葉僮以為她是認同了自己的想法，準備結束對話的時候，葉玖突然開口了。

“我打算將葉立的遺產留給你，我想這足夠你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半輩子，希望這些能夠為你洗清過去所殘留下來的一切。”

葉僮張了張嘴，突然覺得喉嚨像是被卡住了，眼睛也有些酸澀。

他從沒想過，這麼多年來的第一句關懷居然會來自葉玖——那個人的女兒！

“我……不，不了，我想我的積蓄還是足夠的，不需要你這樣做。”

“啊……”葉玖擺了擺手，“這都無所謂，我還是願意將這些錢交給你來處理，畢竟這也是應該的。”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收下這些錢，”葉玖好像很為難地摸了摸下巴，“那麼不如拿去捐掉吧，捐給孤兒或者自閉症小孩什麼的，我不太懂，只是覺得應該贖罪的。”

說完這話，葉玖看也不看桌子上那一大堆關於葉立的檔案，轉身就走。

“葉玖。”葉僮將她叫住，對於眼前的這一幕，他覺得熟悉，又有些過於陌生。

是了，曾經他也目睹過很多次這種場面，可是卻總是隔著一層毛玻璃，看不真切。

而這次，一切似乎都開始重新與他相關了，關於那些他曾經嚮往的生活，關於一個人給予的關心……

關於活著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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