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但依老朽的醫術目前瞧不出端倪。”
陸燕爾的脈象是正常人的脈象,可裡面卻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別的東西。
呆愣了半晌,陸燕爾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大夫的意思是,她從沒懷過孕,肚子裡從未有過孩子。
“夫君。”
陸燕爾抬眸,眼眶裡蓄滿了晶瑩的淚珠,可憐兮兮地望了一眼樓君炎,“你沒有下半輩子了。”
話音剛落,便失去了知覺。
整個樓府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樓君炎甚至遷怒於那名老大夫,痛斥:“庸醫!庸醫!”
滿懷期許的三個月,如今卻落了空。對這個孩子懷有多大的希望,此刻就有多失望。
當然,老大夫出現誤診,樓君炎自是不再相信他,一怒之下,結了診金便將人轟了出去,轉眼又將京城有名的大夫全都請了過來。
結果,出現了另外的聲音。
陸燕爾確實是小產了。
可這些大夫裡也有一部分堅持認為陸燕爾是來了葵水,而非懷孕。
兩派爭論的不可開交,誰也無法說服誰。
如今的問題已經不是陸燕爾小不小產的問題,而是她究竟有沒有懷孕的問題。
實在沒法子,樓君炎只好進宮向景昭帝求了幾個御醫,他們皆是御醫院的佼佼者,可前些日子他們連陸太后的病情也沒弄清楚,可想而知,陸燕爾的情況也是一知半解。
同那些民間大夫一樣分成了兩派,一種認為陸燕爾小產,一種認為她沒懷孕,此次出血只是女子葵水,但她月事不調,是以中間才會停了三月。
直到五天後,陸燕爾身上完全乾淨,眾醫嚴肅診治過後,方才統一了口徑——
陸燕爾先前確實是假孕!
這乃古醫學史上的特例,以前也曾有過婦人假孕的現象,但這種情況幾乎很少出現,是以大夫一般都不會往這方面聯想。
搞得烏煙瘴氣,陸燕爾懷孕一事就此不了了結。
但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京城朝堂無不知道吏部尚書樓家的夫人假懷孕事件,其中不乏同情,也不乏嚼舌根子的。
說什麼樓尚書的夫人為了栓住夫君,想生孩子想得魔怔了,樓君炎如日中天,步步高昇,豈是一個孩子便能拴住的,眼皮子淺薄的婦人才靠生孩子捆綁夫君的心。
殊不知這些嫉妒的女人哪個不是暗中卯足了勁兒生,生閨女不算,還非得生下大胖小子給夫家傳宗接代。
明明深知沒有子嗣的婦人很難在夫家落足,卻以如此可笑的理由諷刺他人?
而朝堂上也有人對樓君炎指指點點,但他本就憋著抑鬱和怒火,正愁無處發洩,有個不怕死的非要拿陸燕爾假孕的事尋開心,二話不說,便被樓君炎踹下了石階,將胳膊摔骨折了,偏生景昭帝還偏幫著樓君炎,說什麼樓君炎剛經歷‘喪子之痛’,心情難免悲痛,你只摔斷了胳膊就不要與人家計較了。
摔折胳膊的官員:“…… ”
喪子之痛?樓君炎有得哪門子的兒子?
這聖心都偏到胳肢窩去了,那些同樓君炎政見不合針鋒相對的人,再也不敢肆意挑釁他。
而此刻的陸燕爾正託著腮坐在窗邊,望著外面日漸凋零的景色出神,心裡空落落的,原來繞了這麼一大圈,她未曾懷過孕,未曾有過孩子,這三個月以來的激動與喜悅仿若只是做了一場美夢。
夢醒了,也幻滅了。
“少夫人,你多少喝點湯水,這樣下去餓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晚晴端著碗香菇雞湯走過來,一臉擔憂地望著陸燕爾,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平日遇到再不高興的事,可她絕計不會讓自己餓肚子。
這次卻是食不下咽,三兩口便打發掉一頓主食,中途又不吃任何零嘴。
“不好喝,沒胃口。”陸燕爾頭也未回,頗為任性的口吻,卻讓晚晴覺得莫名酸澀。
少夫人是真的很傷心、很難過。
“少夫人…… ”
晚晴欲再勸,卻不知柳姝娘何時過來了,一把接過晚晴手裡的湯碗,問道:”她還是沒吃多少?”
“嗯,身子都消瘦了不少。”晚晴紅著眼眶點頭。
柳姝娘蹙了蹙眉頭:“你先下去,我看看能否勸她喝點湯湯水水。”
“奴婢謝過柳大娘子。”晚晴屈身退了下去。
柳姝娘抬眸看一眼略顯清瘦的陸燕爾,微微嘆了口氣,而後嘴角揚起一抹溫淺的笑:“燕爾,這可就是你的不對,做甚要鑽那牛角尖?你既未曾有過,又談何失去?”
“未曾有過,談何失去?”
陸燕爾低聲呢喃,忽地扭頭看向柳姝娘,手下意識地落在平坦的腹部上,“可是,感覺是那麼的真實,我覺得他一直都在呀,怎麼會沒有?而且,我還特別容易餓,都說懷了孕的婦人會比較容易餓,我比她們更餓,我還泛酸嘔吐…… ”
“你餓並非因為你懷孕,而是你的飯量本就減少了,自然容易餓。至於泛酸嘔吐,並非只有懷孕才會出現這種症狀。”柳姝娘坐在她身側,笑著解釋道。
“可大夫說我是喜脈。”陸燕爾表情異常詛喪,執拗地做著最後的掙扎。
“誤診!”
只兩個字便徹底毀滅了陸燕爾全部的希冀,眸底的光漸漸暗了下去。
“可他們都是名醫啊,醫術精湛,藥到病除,為何連診個小小的喜脈都會出錯?”
陸燕爾只感自己很衰,懷沒懷孕,小產與否,都能讓這些自喻醫術高明的人爭執良久,都未曾得出定論,直到她葵水乾淨,他們才有了論斷。
若沒有這般起伏跌落,她也不至如此神傷?
“即使是肉白骨活死人的神醫,也有救不了的人,治不了的病,更會一個手抖就下錯針醫死人,是人便會犯錯,你糾結大夫誤診一事毫無意義。”
柳姝娘舀了一勺雞湯,伸至陸燕爾唇邊,“你如今最要緊的就是養好身子,你如此年輕,再要個孩子便是,若是為此拖壞了身子,你倒是真可能兩三年都要不成孩子了。”
“再懷一個?”陸燕爾目光茫然。
“不是再,而是懷第一個。”柳姝娘眨了眨眼,“可前提的是,你的身子得適合孕育子嗣,之所以出現這種假孕的跡象,很可能就是你身子出了某些問題,你不趁機調養好,若下一次再空歡喜一場,你豈非扯條白綾當個吊死鬼?”
陸燕爾自動忽略最後的一句吊死鬼,呆呆地問道:“調養好了,孩子就會回來了嗎?”
“對。”
雖意難平,可陸燕爾也知道好歹,她肯定會和樓君炎再要小孩的,若真拖垮了身子,可就真得不償失了。
柳姝娘再要喂她喝雞湯時,沒好意思真讓人家喂,便自己端過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柳姝娘抿了抿唇,靜靜地看著陸燕爾喝湯。
陸燕爾喝完了,抬頭不經意瞥見柳姝孃的手腕,衣袖微卷,隱約露出皓白肌膚上一道結疤的痕跡,忽地伸手撩起她的袖口,驚訝道:“姐姐何時受的傷?”
柳姝娘一愣,隨即放下袖口,遮住那道醜陋的疤痕:“還不是我那糟心的前婆母,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