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禮看的笑了出來:“知州大人防治得當,就是神仙來了,恐怕也不一定能將水位平衡的如此恰當好處。”
謝珩也放下手中的案卷,擱在一旁:“既然今日找不到安江堤壩的紀錄,就罷了。明日一早我與荀大人就出發去石城,還請通判大人幫忙與呂大人說一聲,我們走的早,就不來打招呼了。”
通判點頭:“好,我一會兒吩咐下去,明日早早將車馬備好,在官驛前等著。兩位大人辛苦,路上小心。”
又客氣了兩句,謝珩與荀禮便離開知州府。回到官驛,兩人的臉色都不甚明朗。明知呂知州是故意拖延,可他們卻無可奈何。
只是荀禮還是想不明白:“若真是發了洪水,延誤水情可是重罪,按律當斬,你說呂知州到底為何要這麼做?”
“他可沒有延誤。每日水報都在傳送,水報上看不出異常,即便真的有洪澇,就是天災,也全然怪不到他頭上。”謝珩道。
荀禮沉默了。這就好像明明所有人都看出來一個人在撒謊,可偏偏那謊言邏輯縝密,叫人找不出一絲漏洞可以反駁。
“到底如何,明日我們去一看便知。”見他愁容滿面,謝珩開解道。
“好。若等著他們安排車馬,指不定又要出什麼差亂。一會兒我下去讓人另外準備一輛,以防萬一,明日我們早些出發。”
謝珩輕笑一聲:“還是荀大人想的周到。”
“少揶揄我。”荀禮斜睨著他,嘴上抱怨,但面上卻沒有被打趣的懊惱。
如今他也算敞開心扉,與謝珩之間的相處越發自然,不似以前的謹慎剋制,是一種真正從骨子裡流出的親密。
這是以前從不曾見過的生動而鮮活的荀禮……謝珩伸手握住荀禮的手,眼底情意自不必說。
他們拿定注意,便早早歇下了。
但半夜裡,謝珩便發覺有些不對勁。他渾身燥熱難耐,好似身在烈火之中,一股無名慾火直衝下身,在渴望著什麼……
他猛然驚醒,卻發現自己衣襟大開,一個婀娜女子正趴在他的上方,猩紅嘴唇就要碰到他裸露出的胸膛上。
謝珩混沌迷亂的腦海忽然清醒了三分,他猛一翻身,毫不憐香惜玉地將那女子踹了下去。趁著自己還算清醒,他手指顫抖地解下床邊紗幔,將兩邊的簾子合起,捏在手中。他實在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指都已變得發白了。
那女子被他踹下床,痛吟了幾聲,卻不氣餒,站起來飛撲到床邊:“公子,您若是難受的緊,不如讓奴來幫幫你……”
謝珩渾身高熱,汗水密佈。他睜開眼睛,卻只看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轉,讓他頭暈眼花。他根本沒聽清那女子在說些什麼,慾望瀕臨爆發,他不願意讓自己在一個陌生女子面前露出更多難堪的姿態,只竭盡全力嘶吼道:“滾!”
那女子不知是何出身,如此放浪。隔著一層紗簾對他吐氣如蘭,尖利的指甲劃在那層紗上,發出詭異而擾動人心的響聲:“公子,你不想要麼……公子,讓奴給你……給你……”
她用力去拉那帷幔,可使了半天勁兒卻分文不動。女子不禁有些奇怪,那茶水中的藥量下的極足,按理說足夠藥到一個意志最堅定的壯漢,可為何謝珩看著柔柔弱弱,到了現在力氣都還分毫不減?
到底是什麼讓他支撐到現在?女子不解地看著紗幔後的謝珩。即便隔了一層阻擋,也依舊遮不住他出塵脫俗的眉眼。
謝珩呼吸愈發粗重,可手上力氣卻沒松半分。他神志已經不甚清醒,嘴中喃喃著什麼,女子湊近聽了許久,也只聽出一個字來:“邵?”
難道是他已經有了中意的女子?女子被自己的揣測驚到,直覺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讓謝珩苦苦與情慾對抗,不願淪陷。一個男人,竟願意為了自己所愛的女子忍下這樣蝕骨的慾望……
她雖是青樓出身,可也知道知州大人派人來找她做的這事十分下作。她原本也是不肯,可看了知州給的畫像,她突然就改變了注意。饒是她見過無數男人,可沒有一個人,能比謝珩更好看了。
這世間哪個人還能沒有一點兒痴念了。
女子苦笑一聲,又勸道:“公子,這藥是青樓眾多藥中最烈的,您靠自己是熬不過去的……今晚就讓我幫您一次,此事過了,我絕不糾纏……”
情慾煎熬著謝珩,身上冷汗與熱汗交替頻出,整個裡衣都已經被浸透了,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他忽然睜開眼,盯著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薄唇一開一合,吐出兩個誅心的字眼:“噁心!”
那女子渾身一震,饒是她再不知廉恥,此刻也待不下去了。她臉色變的煞白,起身踉蹌了兩步:“我、我……”一個不察,撞翻了桌上的東西,幾個茶杯滾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她不敢再去看床上的謝珩,慌不擇路地奪門而出了。
謝珩迷濛之中聽見門扇開合,房間重新靜了下來,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方才艱難聚集起來的理智瞬間煙消雲散,他在那瞬間徹底臣服與那不堪的慾望之下,胡亂地解開褲帶,一手向下,覆在了那早就醜態畢出的慾望之上。
荀禮本在酣睡之中,忽然聽得謝珩房間傳來一聲清脆響聲,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又聽得他隔壁門扇響動,他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要看看怎麼回事。
他起身開門,剛探出一個頭,便看見有個可疑的身影直奔樓下而去。他追上前去抓住了那人,卻發現是個女子。
“你是誰?”
女子淚流滿面,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她見荀禮有些面熟,忽然想起知州給她看的畫像好像也有他。
知道他與謝珩認識,女子良知猶在,跪下痛哭道:“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救救那屋裡的公子,他中了藥,可不願讓我幫他。那藥極烈,若,若是沒有及時……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什麼?”荀禮大吃一驚,根本無暇顧及眼前這女子說的是真是假,也無心與她再糾纏,立刻調轉腳步。剛到謝珩門前,就聽得裡面傳來一聲聲喘息。
……
……
一切雲歇雨散,謝珩才看清身側荀禮被自己折騰的悽慘模樣。他驀然回憶起方才睡前有人端了一壺茶水給他,那時他以為是荀禮幫他準備的,便沒多想。
現在看來……那茶中必定加了什麼東西。
謝珩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做的,不過就是要阻攔他們去石城,居然想出這樣齷齪的辦法。
可不論如何,他們還是太過年輕,著了道,只能又耽擱了一日。